“向会计,赵国民打击报复,我不干了。”许兵怒气冲冲地一进门就大声地嚷嚷。一头雾水的向河渠忙站起来示意他坐下,边问怎么回事,边给他倒水泡茶。
许兵是胶带车间的负责人。他高中毕业,当过兵,做事稳重,曾担任过仓库保管员,阮志清在江南扩建新车间时将他调去任车间主任,激素撤消后回厂参加过财会培训班,泰兴联办时派他去任厂长,因为儿子患软骨病调回厂部,短期任过片碱车间主任,胶带车间建立时委任为车间主任。
他有文化,跟工人相处也好,平常说话差不多没有高声,有人说他胸有城府,不怎么好处。他跟阮志清听说有亲戚关系,但看不出走得怎么近,不过受阮志清的器重倒是真的。张井芳等私下里把他划为阮派人物,是比朱兴辉、钱振华还要难对付的主儿,听说要委任他当胶带车间负责人,还专门提醒过向河渠。
只不过向河渠自恃与许兵关系也不错,更主要的是许的文化水平高于国民,管理水平不低于国民,只是魄力小些,吃苦精神看不出,是十几个车间负责人中仅次于国民的一个,因而把他放在寄予厚望的胶带车间当负责人。
今天是怎么了?从没听说过许兵也会高声嚷嚷呀。
许兵接过茶杯,坐下来,没喝水,愤愤不平地说了事情的始末。原来赵国民到车间了解情况,问他要操作记录,说最近没记;问他要报表,说没填;问他一机浆料多重,说没称。就这三件事,赵国民竟然当着大家的面宣布停职检查。
许兵气呼呼地问:“凭什么停职检查?生化厂从七九年建厂到今天,六年多了,哪个车间主任受过停职检查处分的?就这三件小事,拿我头一个开刀,太过分了。我不干了总可以吧?”
向河渠感到问题不会这么简单,赵国民作此决定自有他的道理。什么道理?得听听国民的,还得问问车间的同志。于是说:“小许,你先别生气。既然他这么宣布了,我再找他谈谈,了解一下情况,好吗?如果他的决定是错的,我会纠正的。相信我不会不公正地处置一件事一个人的。”
许兵说:“正因为相信你才来找你的。没填报表又不是我一个人,为什么别人不填就没事,轮到我就受处分?不要以为别人都是瞎子,不过不说罢了,哼!”向河渠知道他指的是风言风语说国民同几个女人不清不楚的事,其中就包括片碱车间现任负责人在内。他没搭腔,只是说:“消消气,听我的消息。”就把他打发走了。
向河渠让春红找国民上来,并吩咐她问问工人,了解事情发生的经过。春红应声去了,向河渠加了句:“我在老蒋那儿等他。”
赵国民一五一十地说清了事情的经过,与许兵说的完全符合,但更详细。国民说:“这次厂里为提高自主管理的效果,就车间生产管理设置了报表。本意在督促车间加强自身管理,同时厂方及时发现不足之处予以帮助。可他拒绝交表,说是没填,我问他空白表在哪里?他不回答。浆料不称怎么知道单机的消耗?一号问,说是没称,要求称,答应了,二号去问,又是没称,今天去问,还是没称。你们相信许兵表不填、浆料不称吗?
我问他为什么表不填、料不称,他说:‘我同你谈不拢,不要我弄就罢,我不弄。’回想起许兵对我的一贯态度,忍无可忍才宣布他停职检查的。”
接着追述了自去年以来,尤其是今年以来许兵不服从领导的几件往事。然后说:“自主管理不是厂里撒手不管、随他怎么搞的自由化。象这样拒不服从的主儿不处分,生产管理怎么管?”
老蒋捧着水烟台连抽几口,吐了出来,说:“只是许兵是个特殊人物,弄得不好会让人们说我们不能容人,好说不好听。不交报表、不写操作记录,片碱车间也存在,人家会问为什么别人不填不写没事,我许兵就有事?”
向河渠说:“我支持国民的做法。古人说奖小罚大。什么意思?做了好事,越是地位低的越要奖励;犯了错误,越是地位高的、影响大的越要惩罚,这样才显得公正,影响力才大。只是惩罚不是目的,是为了人们不再犯同类错误。这次惩罚了许兵,其他人会想连许兵不服从领导都被处分了,我们要是也这样,会有轻板子捱?”
正说话间,葛春红来了,她将了解到的情况作了汇报。她说的与国民说的一样又不一样。一样,是与国民说的完全相符;不一样,是内里不一样。许兵不但作了操作记录,每天所耗原辅材料都有记载。不提供的原因是不知报多少为好,担心厂方定定额时会对工人不利。春红说其实片碱车间卢萍虚报消耗也是为定额。
这么一说三人都明白了,卢萍也好,许兵也好,不是蓄意不服从领导,而是为他们各自的小团体利益着想,想在制定定额时对车间有利一些,大家多得一些。
只要不是蓄意不服从,事情就好办了。做做他们的思想工作,让他们认识到弄虚作假是不对的,只顾小团体不顾全局也是不对的。要告诉大家,制定定额靠的是实事求是,是有产可超,厂方与职工的利益是一致的,不要弄得对立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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