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单干的时候,我家有一块田跟你三公公家靠在一起,天好落雨的常在他家落脚,怎么不熟?你舅舅从小就多灾多难,惹筋抽风,加上你三婆婆的气喘病带给了他,到你哥出生时,你舅还不能走路,不少人认为他长不大,可算命的瞎子说不妨。”
“什么?婆婆,你说我哥出生时,舅舅还不会走路,那时舅舅几岁了?”国民有些难以相信。
“你哥是解放那年生的,张保,那年你大概四五岁吧?”“大妈,算起来那年我五岁。”
“瞎子说你舅舅命硬,死不了。说他是天上的什么星,命里该多灾多难,腊月里的鸡,天寒地冻的,难找吃的;但先苦后甜,后福大,能功成名就。你看他现在长得挺结实的,连气喘病也没有了,又当上厂长,不就功成名就了。”
“哈哈,大妈,您真会说话。这个厂长是个讨饭命,老是挨嫌,还功成名就呢,不当了。”“不当了,怎么当得好好的,又不当了呢?听芳儿说张保当了厂长,我跟你大伯、大哥都为你高兴呢。”
国民的母亲向儒卿不高兴地说:“妈——,看你,小弟都四十多啦,还在叫人家的小名,他有大号,叫河渠。”
“嗨!这有啥?自家侄子,别说四十多,就是八十多也还是我的侄子,小名就叫不得啦,我就不爱叫河渠。他爸为张保取这个名字时我就说过‘老三哪,干嘛取这么个名字,老二的孩子叫儒国、儒仁,多好听,也与向家这一辈排行。’老三说:‘张保命中多灾多难,我不指望他成为什么大人物,只愿他象村前村后的河渠静静地流过,不要经受什么大风大浪,平平安安过一生,就谢天谢地了。’我就不爱叫河渠,叫儒山儒海多好,再怎么的,就是当岳飞马前的张保也好哇。”
老太太的这番话将整个屋子里的人听得都笑了,也只到这时向河渠才知道名字的来源和父母的良苦用心。对照当前的处境,当晚他在日记中写诗说:
巧听大妈说取名,才明父母一片心。命中该有多灾难,取名河渠愿稳平。
不求升官能发财,但愿平安过一生。而今灾难接踵来,看你河渠咋应承?
向河渠向邵厂长介绍了JD——20——3型胶带生产经营的可行性分析,讲了现在的生产状况,讲了质量上还存在的问题,讲了上海研究所的相关情况。邵厂长表示愿意合作,说他们帐户上不欠贷款,资金较活;优惠对待,八千元利润之内二八分成,八千元以上部分四六分成,如果不用他的流动资金,对半分成,欢迎去夏港合作。
向河渠讲了自己这一方的困难在两点,一是资金,因为是几个人的行动,拿不出多少钱;二是厂房水电。能拿得出的是手上的项目,盼望邵厂长考虑一下合作的条件。邵厂长答应商量后再给答复。
郑若华拆掉老屋建新房,要借三百元,厂里变卖物资款专款专用,动不得。恰好伍子芳将以前借的一百五十元旅差费在结帐后还给了向河渠,加上身边的一百三十元,还差二十,就去找人借来二十元,凑成三百元给了小郑。
许明熙是陆锦祥的姨夫,据说供销上很有一套。此人善谈,长篇大论,说起来头头是道,颇有天下能人唯其独尊之自信。锦祥第一次推荐到厂里来工作,与老伍会晤后,老伍感到这个人言过其实,不见得真有能耐。再说依据当时的情况,六名供销员,队伍已经不小,应付目前没有什么困难,到应付不过来时再说。向河渠感到老伍的意见说得不错,就没有招聘。现在听锦祥说向河渠正在营建退路,并有建片碱生产线的意思,许明熙就让陆锦祥捎话说有门路搞到液碱,但要有聘请书才肯应聘。听伍子芳的意思,他要等向河渠建了私营企业,扎了根,才重新投奔,那么聘用许明熙就不必征求他的意见,因而答应了许明熙的要求。
说起伍子芳的去留,一次是他主动跟向河渠说的,一次是在闲聊中。那次闲聊,伍子芳说:“向会计,厂建起来了可不能丢下老兄弟呀,要不然你起了楼房,我们也会搬进去硬住的。”陆锦祥说:“那就一体打江山呀。打江山的时候你不来,等厂建起来了,吃落蒂桃子,哪有这等好事。”
伍子芳说:“一下子全退下来,也养不活许多人啊,等你们有了根底我再来也不算晚,最多干到阳历年。”向河渠说:“伍大哥说得对,不能一窝蜂都飞掉,得一个一个地走,需要哪个哪个走。现在也不知能确定什么项目?有多大规模?是要看具体情况而定的。要是落实不了好项目,只怕除我外,一个也不能走。”
自那以后又跟许明熙谈了两次,向河渠表示聘请书设有问题,但液碱210元一吨不能要,生产片碱是要有一定利润的,假如只是微利,在一个老厂作为新增项目,不需要投资,可以考虑,如果新办厂,则不能接受。许明熙答应回去再跟人家商讨。
一天,傅会计在楼上喊向河渠,他应声上楼问什么事?傅会计说:“有人反映你卖物资发工人工资,乡里很恼火。你就别没事找事了,人家正找你的碴子呢。”向河渠问:“欠工人的工资和投资款早该给,我处理的是激素生产线上的物资还那时欠的钱,错在哪儿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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