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部队休整了几天,战士们疲惫不堪的身体总算缓过劲来,换装了新枪的兴奋劲儿也慢慢沉淀,变成了日常的擦拭保养和针对性训练。李云龙看着队伍精气神恢复得不错,心里踏实了不少,但一想起林烽之前提到的工具问题,又觉得是个事儿。
那套从镇上铁匠铺换回来的工具虽然解了燃眉之急,但数量太少,精度也一般,对付精细点的活儿还是捉襟见肘。而且,林烽脑子里琢磨的,可不仅仅是修修补补了。
这天,他把林烽叫到跟前:“老林,你现在是师部的装备科长,按理说俺不该再老使唤你营里这点活儿。可咱警卫营就像你娘家,你这刚高升,总不能就看着娘家揭不开锅吧?”
林烽一听就乐了:“营长,您这话说的,我林烽到哪儿都是警卫营出去的兵。有啥活儿您吩咐就行,师部那边目前还没具体任务,我正好带带新人。”他指了指旁边正在努力学习零件分类的小张和另外两个年轻战士。
“嘿嘿,那就好!”李云龙搓着手,“还是工具的事儿。上次弄回来的那点家伙事儿,不够劲儿啊。俺琢磨着,这附近山村里,会不会还有那种老辈子传下来的铁匠铺?说不定能淘换到点好工具,或者……干脆能请到懂行的老师傅?那不比咱们自己瞎琢磨强?”
林烽眼睛一亮:“营长,您这想法太好了!咱们现在复装子弹、修理枪械,很多地方都需要对金属进行加工处理。如果有经验丰富的铁匠师傅指导,哪怕只是最简单的淬火、锻打,都能让咱们做的零件耐用度提升一大截!我这就带人去附近村里打听打听!”
“让沈泉带一个班跟你去!”李云龙补充道,“这地方刚打完仗,不太平,小心点。”
于是,林烽带着沈泉和五六名战士,换上便装,揣上几块有限的大洋,开始了“寻宝”之旅。他们走访了附近好几个村子,大部分村里的铁匠铺要么早已荒废,要么就在战乱中毁了,偶尔找到一两个还在营生的,工具也简陋得很,老师傅更是没有。
连续跑了大半天,毫无收获,眼看太阳西斜,众人都有些泄气。
沈泉嘀咕道:“林科长,这靠谱吗?好铁匠估计早被大军阀或者官府征召了吧?还能留在这种小地方?”
林烽却不肯放弃:“再找找看。我记得过来的时候,好像看见山那边还有个更偏僻的小村子,地图上都没标,去碰碰运气。”
他们又翻过一道山梁,果然在山坳里发现了一个只有十几户人家的小村落,显得格外破败寂静。村口,他们发现了一个几乎被荒草淹没的棚子,棚子一角塌了,但那个标志性的夯土炉子和破风箱,明确显示这里曾经是个铁匠铺。
“唉,又是空的。”一个战士失望地说。
林烽却走了进去,仔细查看。炉子里还有冰冷的灰烬,砧板上有长期捶打的痕迹,旁边散落着一些锈蚀的铁料和残破的工具。他用手摸了摸砧板,又捡起地上一个半成品的镰刀头看了看断口。
“不对,”林烽摇摇头,“这铺子废弃的时间不长,最多不超过半年。而且你看这打铁的痕迹,落锤又准又稳,老师傅的手艺。这些废料里,有些处理手法很老道,不像普通乡下铁匠。”
正说着,一个穿着破旧汗褂、头发花白、身形干瘦但眼神却透着股执拗劲的老头,背着一捆柴火,警惕地从旁边一间快倒的土屋里走出来,看着这群陌生人:“你们……找谁?”
沈泉赶紧上前,露出和善的笑容:“老伯,我们是路过讨碗水喝的。看这儿有个铁匠铺,是您家的吗?”
老头打量了他们几眼,尤其是看到林烽手里拿着的那个锈蚀镰刀头,眼神波动了一下,叹了口气:“以前是。现在……没啥好打的了,人都跑光了,没生意,歇了。”
林烽心中一动,走上前客气地问道:“老师傅,这镰刀口淬火前的温度,您一般是看炉火颜色还是凭经验?”
老头闻言,猛地抬起头,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,重新仔细打量起林烽这个年轻人:“你……懂打铁?”
“略知一二,”林烽谦虚道,“主要是喜欢琢磨。我看您这打的镰刀,断口晶粒细腻,应该是用了‘延时淬火’或者叫‘余温退火’的法子,让铁口既硬又不脆,是好手艺。”
老头脸上露出了惊讶甚至有些激动的神色,在这穷乡僻壤,能说出“淬火”、“退火”这些词的人可不多,还能看出他手艺门道的,更是凤毛麟角!他放下柴捆,语气热络了不少:“小哥好眼力!俺老张家三代打铁,就这点手艺糊口。你说的没错,这铁烧到亮白色,拿出来不能立刻淬水,得稍等一息,看到边沿颜色刚变,再入水,‘刺啦’一声,水火既济,这钢口就成了!快了就裂,慢了就软!”
行家一开口,就知有没有。林烽知道找对人了!他立刻趁热打铁:“张师傅,您这手艺埋没在这山沟里太可惜了!如今这世道,光会打农具可不行。我们是为穷人打天下的红军队伍,正需要您这样的老师傅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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