茫茫草地,仿佛一片无尽的绿色海洋,吞噬着光线,也吞噬着声音。只有战士们深一脚浅一脚踩在泥泞中的噗嗤声,偶尔响起的口令声,以及那几架简陋“草地爬犁”在草甸上拖行的摩擦声,打破了这片死寂。队伍缓慢而坚韧地向前移动着,警惕着脚下的沼泽,也珍惜着每一分体力。
这天下午,部队在一片地势稍高、相对干燥的草丘上暂停休息,埋锅造饭——主要是利用宝贵的燃料烧开蒸馏水,并煮一些沿途采集的、经过确认无毒的野菜,混合着炒面,做成糊糊来果腹。
林烽正和木匠老李、铁匠老王蹲在一起,检查那几架“草地爬犁”的磨损情况。爬犁的木质底板在粗糙的草根和偶尔的石块摩擦下,已经出现了明显的磨损。
“老王师傅,看来还得想办法再加固一下底板,或者找到更耐磨的材料。”林烽指着磨损处说道。
老王师傅皱着眉头:“是啊,林专员,这草地看着软,磨起东西来可真不客气。要是有几块好铁皮就好了……”
就在这时,负责侧翼警戒的哨兵带着一个人走了过来。那人同样衣衫褴褛,面黄肌瘦,但比起之前遇到的铁匠木匠,他看起来更加沧桑,双手粗糙无比,指缝里似乎还嵌着洗不掉的石粉。他的眼神有些惶恐,又带着找到大部队的激动。
“报告林专员!警戒哨发现一位失散同志!说是红四方面军后勤处的!”哨兵敬礼报告。
林烽立刻站起身,关切地打量来人:“同志,辛苦了!你是哪个部分的?叫什么名字?怎么失散的?”
那人见到林烽和其他干部,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,努力挺直腰板敬礼:“报…报告首长!我叫陈石头,原来是红四方面军后勤处修缮队的,是个石匠。我们部队过草地时被打散了,我……我负了伤,躲躲藏藏好多天,差点……差点就……”他说着,声音哽咽起来。
“石匠?”林烽听到这两个字,眼睛猛地一亮,如同发现了稀世珍宝!他立刻上前扶住陈石头有些摇晃的身体,“陈师傅!别激动,慢慢说,到了这里就是到家了!卫生员!快,拿点水和吃的来!”
很快,卫生员送来了温水和一小碗野菜炒面糊。陈石头狼吞虎咽地吃着,眼眶泛红,显然是饿坏了。
李云龙、孔捷、丁伟也闻讯走了过来。李云龙打量着陈石头,问道:“石匠?具体会做些啥?”
陈石头咽下嘴里的食物,恭敬地回答:“报告首长!俺祖传的手艺,主要是打石头、刻石碑、做石磨、石臼……队伍上以前修工事、垒灶台,也俺也干。”
李云龙点点头:“哦,手艺人不错。先跟着队伍走吧,总算找到大部队了。”他以为这也就是个普通匠人,和之前的铁匠木匠差不多。
但林烽的反应却截然不同。他蹲在陈石头面前,语气带着一丝兴奋和急切:“陈师傅!您刚才说,您会做石磨?那您会不会制作特别精细的石模?比如……用来浇铸金属的那种模具?”
陈石头被林烽问得一愣,仔细想了想,点点头:“精细石模?俺做过浇铸铜盆、铁锅用的石范(石质模具),需要打磨得非常光滑平整,合缝要严实,不然铜水铁水会漏……首长,您问这个是?”
林烽猛地一拍手,脸上绽放出巨大的笑容,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:“太好了!天助我也!陈师傅,您这手艺,可是咱们现在最急需的宝贝啊!”
他激动地转向一头雾水的李云龙三人:“团长!孔团长!丁团长!咱们不是一直头疼复装子弹的事情吗?特别是弹头!用铅灌铸,模具是关键!咱们之前只有一些简单的陶土模,效率低,精度差,废品率高!如果有经验丰富的石匠能制作出精良的石模,那咱们复装子弹的效率和质量都能大大提高!甚至以后如果能搞到铜,尝试铸造铜壳都有可能!”
李云龙一听“子弹”、“复装”,眼睛立刻瞪得像铜铃一样大!这可是关乎部队战斗力命根子的事情!他一把抓住陈石头的胳膊(吓得陈石头一哆嗦):“老陈!啊不,陈师傅!林专员说的是真的?你真能做那什么……弹头模子?”
陈石头这才明白过来,原来自己的石匠手艺还能用在这么要紧的事情上!他顿时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价值感和激动,胸脯不由自主地挺了起来,声音也洪亮了不少:“报告团长!能做!只要有好点的青石或者滑石,俺就能打磨出合缝严实的模子!保证光滑!以前给地主老财铸铜钱(他压低了声音),那模子要求才高呢!”
“哈哈哈!好!太好了!”李云龙仰天大笑,用力拍着陈石头的肩膀(拍得他龇牙咧嘴),“老子今天又捡到宝了!陈师傅,以后你就是咱们警卫团装备科的人了!跟王师傅、李师傅、赵师傅他们一样,都是咱们的技术骨干!林烽,人交给你了!需要什么材料,想办法搞!”
林烽也是喜不自胜,对陈石头说:“陈师傅,欢迎加入!您这手打磨石模的绝活,可是能帮咱们造出成千上万颗子弹,狠狠打击敌人的!意义重大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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