围捕日军特工队的第二天清晨,兵工厂后山的临时棚屋还透着股冷意。家泉次郎蹲在墙角,身上裹着件洗得发白的灰布军装——这是林烽特意让人找的,比他之前破烂的特工服暖和多了。他低着头,盯着地上的草屑,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墙皮,听到棚屋门响,身体瞬间绷紧,像只警惕的狼。
“别紧张,就是给你送早饭的。”牛大力端着个粗瓷碗走进来,碗里是小米粥和两个窝窝头,还有一小碟萝卜干。他把碗放在地上,往后退了两步,眼睛仍死死盯着家泉次郎,手里还攥着根木棍——昨天围捕时他被特工踹了一脚,现在还觉得腰疼,对这日军俘虏没半点好脸色。
家泉次郎没动,也没说话,只是抬头飞快地瞥了牛大力一眼,又低下头。牛大力见状,心里更气:“咋?嫌咱们的饭不好?你们小鬼子在咱们中国土地上抢粮的时候,咋没嫌饭不好?”
“大力,别这么说。”苏婉跟着走进来,手里拿着本日语词典,她看了眼家泉次郎,用还算流利的日语说,“这是我们兵工厂常吃的早饭,虽然简单,但能吃饱。你要是有什么不习惯的,可以说出来。”
家泉次郎猛地抬头,眼里满是惊讶——他没想到这群八路军里还有懂日语的。他张了张嘴,最终还是没说话,只是慢慢挪到碗边,拿起窝窝头小口啃起来。小米粥还冒着热气,暖得他胃里舒服了些,可心里的抵触仍没放下。
这时,林烽和王老铁走了进来。林烽蹲在离家泉次郎不远的地方,没有靠近,只是温和地说:“我们查过了,你叫家泉次郎,之前是日军修械所的技工,擅长精密零件加工和机枪维修,对吗?”
家泉次郎啃窝窝头的动作顿了顿,沉默片刻,才用生硬的中文说:“你们……要杀要剐,随便。”
“我们不杀俘虏,也不虐待俘虏。”林烽摇摇头,“只要你没手上沾过老百姓的血,愿意配合,我们就给你人身安全保障,跟我们的技工一样的伙食待遇。如果你愿意帮忙修修器械,我们还会给你记工分,等战争结束,你想回国,我们也会想办法。”
这话让家泉次郎更惊讶了,他抬头看着林烽,眼神里满是怀疑——他在日军里听多了“八路军虐待俘虏”的谣言,根本不信会有这样的待遇。王老铁吧嗒着烟袋锅,慢悠悠地说:“我们厂长说的是实话。咱们八路军跟你们小鬼子不一样,不搞那些弯弯绕,你要是真心悔改,咱们就把你当自己人。”
牛大力在旁边嘀咕:“啥自己人啊,万一他是奸细,偷偷搞破坏咋办?”
“你小子闭嘴!”王老铁瞪了他一眼,“厂长心里有数,用得着你瞎操心?”
林烽没理会两人的拌嘴,继续对家泉次郎说:“我们兵工厂现在缺技术人员,尤其是擅长精密加工的。你要是愿意,明天可以去机械车间看看,要是能帮上忙,就是对咱们抗日做贡献。当然,你要是不愿意,我们也不勉强,只是希望你别再跟我们作对。”
说完,林烽就带着众人离开了,留下家泉次郎一个人在棚屋。他看着碗里剩下的窝窝头,心里乱糟糟的——他原本是大阪一家机械厂的技工,被强征入伍后分到修械所,后来又被派进特工队,根本不想来中国打仗,可军令难违。现在被俘了,反而有点松了口气,可又怕这是八路军的圈套。
第二天一早,苏婉就来叫家泉次郎去机械车间。一路上,家泉次郎看着兵工厂里忙碌的景象——技工们在敲打着零件,炊事班的人在推着小车送水,小豆子拿着扳手帮忙递工具,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劲,没有他想象中的“苦大仇深”,反而透着股团结的劲儿。
到了机械车间,老张正在修理挺缴获的重机枪,看到家泉次郎,愣了一下,又继续手里的活。林烽走过来,指着那挺重机枪说:“这挺机枪的枪管有点变形,零件也磨损了,我们的技工修了两天,还是没弄好。你要是懂,可以试试。”
家泉次郎犹豫了一下,走到机枪旁,蹲下来仔细看。他伸手摸了摸枪管,又看了看磨损的零件,眉头轻轻皱了皱,用日语对苏婉说:“枪管变形不严重,可以用镗床矫正;零件磨损的地方,需要重新打磨,还要调整齿轮的咬合度。”
苏婉把他的话翻译给林烽,林烽点点头:“那你试试,需要什么工具,让老张给你找。”
家泉次郎迟疑地拿起一把锉刀,开始打磨磨损的零件。他的动作很熟练,手指灵活地在零件上滑动,没一会儿,磨损的地方就变得光滑起来。老张在旁边看着,忍不住点头:“这小鬼子的手艺还真不错,比我打磨得还精细。”
牛大力也凑过来看,嘴里嘟囔:“也就这点手艺了,有啥了不起的。”可眼睛却没离开家泉次郎的手,心里也承认,自己确实没这本事。
家泉次郎打磨完零件,又用卡尺量了量,调整了齿轮的咬合度,然后对苏婉说:“现在可以试试能不能转动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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