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疆血战惨胜的余波尚未平息,阵亡将士的抚恤、有功人员的封赏、以及缴获邪器骨片的研究等千头万绪,如同沉重的担子压在河北军政核心的肩头。邺城大将军府内,灯火常常彻夜不熄,袁绍/谢安与麾下核心谋士、将领的议事,也愈发频繁和机密。
这一日,文渊阁深处,一间守卫森严的静室内。沮授、田丰,以及几位从各地征召而来的、在古文字、谶纬、易理等方面颇有造诣的老博士,正围坐在一张宽大的檀木案几旁。案几上,铺陈着文丑部拼死从北地带回的那些骨片、破损祭器,以及之前获得的青铜匣与黑色钥石。
空气中弥漫着陈年书卷、墨锭以及一种若有若无的、从骨片上散发出的阴冷气息混合的怪异味道。几盏明亮的牛油灯将室内照得亮如白昼,却驱不散那源自未知的寒意。
“诸位先生,”沮授神色肃穆,声音在寂静的室内显得格外清晰,“此物关乎北疆乃至天下气运,乃妖人蛊惑胡酋、荼毒生灵之邪术关键。吾等必须尽快破译其上符号,洞悉其运作之理,方能寻得克制之法。”
一位须发皆白、手指枯瘦的老博士,戴着玳瑁边框的放大镜,小心翼翼地用特制的玉镊子翻动着一块相对完整的肩胛骨片。骨片呈暗黄色,上面用某种暗红色的颜料刻满了扭曲、繁复的符号,既非篆书,亦非甲骨,更非任何已知的胡族文字,倒像是一种融合了原始图腾与抽象线条的禁忌秘文。
“古怪……着实古怪……”老博士喃喃自语,眉头紧锁,“观其笔触走势,充满癫狂无序之意,却又隐隐暗合某种……逆乱之序。看此处,”他指着骨片边缘一圈首尾相连的蛇形图案,蛇眼处点缀着细小的星辰符号,“像极了失传已久的‘阴蚀之环’的变体,据《荒诞志异》残篇提及,此乃沟通幽冥、汲取死秽之气的邪门阵枢……”
另一名擅长易理推算的中年文士,则对照着洛书拓片和青铜匣地图上的标记,在沙盘上不断推演。当他将几块骨片上反复出现的、类似漩涡状的符号,与地图上标注的“幽冥之眼”位置重叠时,沙盘上代表地气走向的磁石细针,竟开始微微震颤,偏离了正常方位。
“果然如此!”中年文士眼中闪过一丝明悟,“这些符号,并非随意刻画,而是一种……引导和放大‘地戾之气’的媒介!它们像锁孔,而那‘钥石’,”他看了一眼被符箓重重封印、单独盛放在玉盒中的黑色晶石,“便是钥匙!二者结合,再辅以特定的仪式和……血祭,便能强行撬动地脉,将原本滋养万物的生吉之气,扭曲转化为供那‘天道畸变体’或其爪牙吸收利用的邪能!”
田丰拿起一块刻有跪拜人形和破碎星辰图案的骨片,沉声道:“不止于此。诸位请看,这些图案反复强调‘臣服’与‘奉献’,将部落的苦难归咎于‘星辰失序’或‘华夏压迫’,而将获得的力量许诺为‘神之恩赐’。此乃蛊惑人心之毒计!其目的,不仅是获取力量,更是要从精神和信仰上,彻底奴化胡族,使其成为只知杀戮与毁灭的工具!”
静室内陷入短暂的沉默。破译的进展令人振奋,但揭示出的真相却更加骇人。敌人不仅拥有诡异莫测的邪术,更精通操纵人心、扭曲信仰的可怕手段。
“能否据此,推导出干扰或封闭那‘幽冥之眼’的方法?”沮授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。
几位博士交换了一下眼神,最终由那位白发老博士开口:“原理上可行。既然邪术是借符号和仪式引导、放大戾气,那么我们便可反其道而行之。或可依据洛书之理、河图之象,绘制‘镇煞’、‘导正’、‘净化’类符文阵图,于关键地脉节点布设,以正气疏导戾气,以秩序中和混乱。亦可针对其符号体系,研究专门的‘破咒’法门,在其对峙或发动时,进行干扰乃至反噬。”
“需要时间,”中年文士补充道,“尤其是如何将理论转化为实际可用的符阵、器物或手段,需要大量的推演和试验。而且,布设范围可能极广,所需资源亦是不菲。”
“时间紧迫,资源优先保障。”沮授斩钉截铁,“请诸位先生全力攻关,需要什么,文渊阁和大将军府会尽力满足。我们必须抢在敌人完成新的仪式准备之前,掌握反制之力!”
就在文渊阁内紧锣密鼓地研究破敌之策时,高览统领的“暗刃”,也在邺城的阴影角落里,与看不见的对手进行着另一场无声的搏杀。
根据之前的内线情报和近期监控,高览锁定了几名形迹可疑的游方方士。他们大多以售卖丹药、看相算命为掩护,行事低调,但高览的人还是从他们偶尔流露的口音、接触的人员以及暗中打听的消息中,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。
其中,一个自称“云鹤道人”的老者,引起了高览的特别注意。此老常在城西市集摆摊,言辞含糊,似乎道行浅薄,但“暗刃”的暗哨发现,他几次“无意间”路过文渊阁外围,目光总在那些进出运送古籍、材料的车辆上停留过久。更有一次,他试图通过一个在文渊阁做杂役的远房亲戚,打听阁内是否收藏有“上古河洛遗图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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