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殿之上的风云突变,太子的骤然薨逝,如同一道惊雷,将顾长渊与林婉清彻底打入了深渊。镣铐加身,在无数道或同情、或冷漠、或幸灾乐祸的目光注视下,两人被如狼似虎的御前侍卫押解着,穿过森严的宫禁,走向那座象征着皇权最深处黑暗与绝望的所在——天牢。
天牢位于皇城西北角,深埋地下,终年不见阳光。阴冷潮湿的空气夹杂着霉味、血腥和污秽的气息扑面而来,令人作呕。沉重的铁门在身后轰然关闭,发出令人牙酸的巨响,隔绝了外界最后一丝光亮与声响。通道两侧是密密麻麻的铁栅牢房,昏暗的油灯在墙壁上投下摇曳扭曲的影子,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。隐约传来的锁链拖曳声和不知何处响起的压抑呻吟,更添几分阴森。
两人被分开关押在相邻的两间狭小囚室中。囚室四壁由巨大的青石砌成,冰冷刺骨,地上铺着潮湿发霉的稻草,角落里放着一个散发恶臭的便桶,除此之外,空无一物。
“咣当!”牢门落锁。
黑暗与死寂瞬间将人吞噬。林婉清靠在冰冷的墙壁上,寒意透过单薄的囚衣直刺骨髓。她紧紧攥着拳,指甲深陷掌心,用疼痛强迫自己保持清醒。太子的死讯如同冰水浇头,让她心胆俱寒,但她更担心的是顾长渊的伤势。他被单独关押,伤势未愈,这天牢的环境……
“长渊……”她忍不住向着隔壁囚室低唤,声音在死寂的牢房中显得格外清晰。
片刻沉寂后,隔壁传来顾长渊低沉却平稳的回应:“我在。别怕,保存体力。”
他的声音依旧冷静,仿佛身处绝境的并非自己。这份镇定,如同定海神针,瞬间抚平了林婉清心中翻涌的恐慌。是啊,不能慌,越是绝境,越需冷静。
她深吸一口冰冷的浊气,开始凭借医者的本能,仔细感知周围环境。空气污浊,湿度极大,对伤口愈合极为不利。她摸索着身上,除了囚衣,所有物品皆被搜走,连一根银针都未留下。对方是打定主意要让他们在此地自生自灭,或者……悄无声息地“病故”。
“伤势如何?”她压低声音,隔着石墙问。
“无妨,还撑得住。”顾长渊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喘息,显然情况并不如他说的轻松。“保存实力,静观其变。肃王将我们关入天牢,未必是死路。”
林婉清明白他的意思。肃王若真想他们死,在金殿上便可顺势同意高文渊的提议,当场格杀。将他们关入天牢,看似绝路,实则留有余地。这是在等,等朝局进一步变化,等他们展现出最后的“价值”,或者……等他们交出那致命的铁盒。
时间在黑暗中缓慢流逝,每一刻都如同煎熬。不知过了多久,通道尽头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锁链拖曳声。几名狱卒抬着两个食盒走来,粗鲁地塞进牢门下的缺口。里面是冰冷的、散发着馊味的粥和几个硬如石头的馒头。
林婉清没有动。在这种环境下,不洁的饮食可能是催命符。她蜷缩在角落,默默运转体内微弱的内息,抵御寒意,保持清醒。顾长渊那边也毫无声息,显然做出了同样的选择。
又不知过了多久,或许是一天,或许是两天,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。就在林婉清感到阵阵眩晕,体力即将耗尽之时,通道尽头再次传来了脚步声,这次却轻盈而规律。
一盏昏黄的灯笼由远及近,照亮了狭窄的通道。来人并非狱卒,而是一名身着深色斗篷、看不清面容的男子,身后跟着两名气息内敛的护卫。他在林婉清的牢门前停下,灯笼的光晕照亮了他腰间一枚不起眼的玄铁令牌——肃王府的标记。
斗篷下,传来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声音:“林县主,别来无恙。”
是肃王身边的那名心腹太监!但他此刻并未穿宫装,而是作寻常打扮。
林婉清心中一动,挣扎着站起身,靠在栅栏边,声音沙哑:“公公此来,有何指教?”
那太监并未回答,而是对身后护卫使了个眼色。护卫上前,竟用钥匙打开了牢门!随后,他又走到隔壁,同样打开了顾长渊的牢门。
“王爷有请二位,移步一叙。”太监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。
顾长渊也从隔壁囚室走出,虽步履有些虚浮,但眼神锐利如鹰。他与林婉清对视一眼,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与一丝了然。肃王,终于要摊牌了。
在太监和护卫的“护送”下,两人穿过曲折阴暗的通道,来到天牢深处一间颇为特殊的囚室。这间囚室明显经过改造,虽仍显简陋,但桌椅床榻俱全,甚至点着炭盆,驱散了些许寒意。肃王独自一人坐在桌旁,正在慢条斯理地烹茶,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深邃的面容。
“坐。”肃王抬了抬手,语气平淡。
顾长渊与林婉清依言坐下,心中戒备更甚。肃王此举,恩威并施,意味难明。
“尝尝,武夷山的大红袍,能驱驱这里的寒气。”肃王将两杯热茶推到他们面前,目光扫过顾长渊苍白的面色和林婉清眼中的血丝,“天牢滋味,不好受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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