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后懿旨,非同小可。沈清辞心中警铃大作,面上却不敢有丝毫怠慢。她立刻更衣梳妆,换上符合世子妃品级的大妆,力求端庄得体,不卑不亢。临行前,她低声嘱咐春桃:“立刻去禀报侯爷和夫人,再……想办法知会莫先生一声。”
“是,小姐!”春桃脸色发白,连忙跑去。
沈清辞深吸一口气,定了定神,在传旨内侍的引领下,登上了前往皇宫的马车。车轮滚滚,她的心也随着颠簸起伏。太后久不问事,此番突然召见,绝不可能只是寻常的关怀。联想到东南的变故和“京中恐有异动”的警告,她几乎可以肯定,这是一场针对永宁侯府,或者说,是针对她这个世子妃的鸿门宴!
慈宁宫位于皇宫西侧,环境清幽,檀香袅袅。沈清辞垂首敛目,跟着引路宫女,穿过重重殿宇,来到正殿。殿内陈设古朴雅致,上首的凤座上,端坐着一位身着绛紫色宫装、头发花白、面容慈和却目光如炬的老妇人,正是当朝太后。两侧侍立着几位宫装嬷嬷和宫女,气氛庄严肃穆。
“臣妇沈氏,叩见太后娘娘,千岁千岁千千岁。”沈清辞依礼跪拜,声音清晰平稳。
“平身吧。”太后的声音温和,带着一丝久居上位的雍容,“赐座。”
“谢太后。”沈清辞谢恩后,在宫女搬来的绣墩上侧身坐下,依旧垂着眼帘,姿态恭顺。
太后打量了她片刻,才缓缓开口,语气依旧温和:“早就听闻永宁侯世子妃贤良淑德,今日一见,果然是个齐整孩子。永宁侯府近日多事,辛苦你了。”
“太后娘娘谬赞了。”沈清辞连忙欠身,“伺候公婆,打理家务,是臣妇的本分,不敢言辛苦。”
“嗯,是个懂事的。”太后微微颔首,话锋却是一转,“哀家近日礼佛,听闻东南沿海不甚太平,倭寇猖獗,可有此事?”
沈清辞心中凛然,来了!她谨慎答道:“回太后娘娘,臣妇久居内宅,于外间兵事不甚了了。只知陛下圣明,将士用命,定能扫清妖氛,保海疆安宁。”
她将问题推给了皇帝和将士,丝毫不提永宁侯府和萧景珩,回答得滴水不漏。
太后似乎并不意外,笑了笑,端起茶盏抿了一口,状似无意地道:“哀家还听说,永宁侯世子前些日子奉旨去了东南?年轻人有担当是好事,只是刀剑无眼,海上风浪又大,可要万事小心才是。”
沈清辞的心提到了嗓子眼,太后果然提到了萧景珩!她稳住心神,恭声回道:“太后娘娘慈训,臣妇谨记。世子蒙陛下信重,代天巡狩,自当恪尽职守,以报君恩。至于安危,自有陛下洪福庇佑,将士们护卫周全。”
她再次将萧景珩的安危归功于皇帝和将士,绝口不提任何风险,态度恭顺无比。
太后放下茶盏,目光似乎锐利了几分,语气依旧平和,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压迫:“永宁侯府世代忠良,陛下是信重的。只是,树大招风,如今朝野上下,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。世子年轻,在外行事,更需谨言慎行,莫要辜负了圣恩,也……莫要让人拿了错处去,连累了侯府清誉。”
这话看似关怀提醒,实则暗藏机锋,隐隐有警告之意!似乎在暗示萧景珩在东南可能“行事不谨”,会连累侯府!
沈清辞后背瞬间沁出冷汗,她知道,最关键的时刻到了。她立刻起身,重新跪倒在地,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惶恐与坚定:“太后娘娘明鉴!永宁侯府满门忠烈,对陛下对朝廷忠心耿耿,天地可表!世子年幼,虽才疏学浅,然时刻谨记父亲教诲,凡事以国事为重,循规蹈矩,绝不敢有丝毫行差踏错,更不敢有负圣恩!若……若真有那起子小人构陷,也请太后娘娘、陛下圣察,还侯府一个清白!”
她以退为进,先表忠心,再强调萧景珩的谨慎,最后直接将可能的“错处”定性为“小人构陷”,并恳请太后和皇帝明察,姿态放得极低,却又寸步不让。
太后看着她伏地不起的身影,沉默了片刻,殿内静得落针可闻。良久,她才缓缓道:“起来吧。哀家不过是白嘱咐你一句,瞧把你吓的。永宁侯府的忠心,哀家自然是知道的。”
“谢太后娘娘体恤!”沈清辞这才起身,重新坐下,用帕子轻轻按了按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,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。
太后又闲话了几句家常,问了些赵氏的身体状况,便道:“哀家也乏了,你跪安吧。”
“是,臣妇告退。”沈清辞如蒙大赦,恭敬地行礼退下。
走出慈宁宫,被外面的冷风一吹,沈清辞才发觉自己的中衣已被冷汗湿透。刚才那一番应对,看似平静,实则凶险万分,每一句话都需斟酌再三,如履薄冰。
太后今日召见,绝非偶然。那番“提醒”,看似关切,实则是施压和警告!这说明,朝中确实有一股力量,正在针对永宁侯府,甚至可能已经将状告到了太后面前!而太后的态度,似乎也有些暧昧不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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