昭云圣殿,冰雪永恒,时间仿佛在此凝固。
若离盘膝坐于极致寒脉之心,那枚混沌青莲子已彻底化为她本源的一部分,磅礴的混沌生机与太阴寂灭之力达成微妙的平衡,让她对法则的感悟更上一层楼,气息愈发深邃内敛。
她冰蓝色的眼眸缓缓睁开,眼底似有星月轮转、万物生灭的幻象一闪而逝。
然而,她绝美的脸庞上却无半分喜色,反而微蹙起眉。炼化完成的刹那,一段被强行封印在莲子核心的残缺记忆碎片,冲入了她的识海。
那记忆充满了无尽的悲怆与绝望,画面支离破碎:崩塌的山河、染血的苍穹、无数强大生灵前仆后继地陨落、以及一声声不甘的怒吼与模糊的警告……“……大劫……源头……不可言说之名……警惕……”信息残缺而混乱,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真实感。
这并非预知,而是来自遥远过去的、某个辉煌文明覆灭前最后的悲鸣,被混沌青莲意外记录并携带了出来。
虽不完整,却足以让若离意识到,在这看似平静的修真界之下,或许潜伏着远超当前一切纷争的、古老的恐怖阴影。
她需要更多信息。
一步踏出,她已来到圣殿传讯阵前,指尖清辉流转,将这段残缺记忆与自己的警示,凝成神念,直接传向万花神朝核心。
至于外界能从中解读出多少,又是否相信,便非她所关心了。
做完此事,她正欲继续闭关推演,殿外却传来恭敬的通报声。
“殿下,天衍剑宗遣使送来贺礼,恭贺殿下西北荒墟取得神物。另有……云梦泽澹台家少主,澹台明澈前来拜访,此刻正在外殿等候。”
若离眸光微动。
天衍剑宗的贺礼在意料之中。
云梦泽澹台家?那个以阵法卜算闻名于世、极其低调神秘的古老世家?其少主为何突然来访?
“让他进来。”她淡淡应道,身影一晃,已出现在外殿主位之上,依旧是一袭素衣,冰蓝长发垂落,清冷得不似凡人。
片刻,殿外脚步声响起。
一名男子缓步而入。
他身着月白云纹广袖长袍,衣料似有流光暗涌,低调而华贵。
墨发以一根简单的青玉簪半束,其余如瀑垂落肩头。面容清俊至极,眉眼温润,仿佛蕴着江南烟雨,又似揽尽九天月华,一种从骨子里透出的高贵与从容,令人见之忘俗。
其风采,竟丝毫不逊于玉清珩的温润,甚至更多了几分缥缈出尘的神秘气度。
正是云梦泽澹台家这一代的少主,澹台明澈。
他步入殿中,目光落在主位上的若离身上时,那双仿佛能洞悉世事的清明眼眸中,极快地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艳与赞叹,随即化为恰到好处的欣赏与敬意。
他并未像常人那般露出敬畏或痴迷之色,只是从容不迫地拱手行礼,声音清越如玉石相击:
“云梦泽澹台明澈,冒昧来访,望请圣女殿下海涵。恭贺殿下修为精进,大道可期。”
举止优雅,言辞得体,既不卑不亢,又充分表达了尊重。
若离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。
此人气息内敛,如深海潜流,修为竟也深不可测,且周身隐隐有天地法则自然交汇的韵律,显然在阵法与天道感悟上有着极高造诣。
云梦泽澹台家,果然名不虚传。
“澹台少主不必多礼。”若离声音依旧平淡,“不知所为何事?”
澹台明澈微微一笑,如春风拂过冰湖,令人心生好感:“明澈此次前来,一是代表澹台家,为殿下西北荒墟之行略备薄礼,以示敬意。”
他手中出现一个紫檀木盒,盒盖开启,里面并非奇珍异宝,而是一卷看似古朴的玉简,“此乃我澹台家先祖偶得的一篇关于太阴之力运转的上古残篇,或许对殿下能有些许参考之用。”
这份礼物,可谓送到了点子上,既不显俗套,又显出了用心。
若离目光扫过玉简,能感受到其上流淌的古老道韵,微微颔首:“有心了。”
澹台明澈合上木盒,交由旁边侍立的灵女,继续道:“这其二……明澈不才,近日于静坐卜算中,偶得天机警示,见星轨紊乱,似有暗流涌动,恐非吉兆。又闻殿下于西北荒墟似有际遇……故特来拜访,想与殿下探讨一二,或能互有补益。”
他话语含蓄,并未直接提及混沌青莲或那记忆碎片,但意思已然明了。
澹台家精擅卜算推演,他定然是推算到了什么,甚至可能隐约感知到了那场远古劫难的一丝气息,故而才借送礼之名前来求证或示警。
若离看着他清俊从容的脸庞,以及那双清澈眼眸深处隐藏的一丝凝重,心中了然。
看来,察觉到风雨欲来的,并非只有她一人。
这些传承古老的世家,总有些非凡手段。
“天机渺茫,变数无穷。确有暗流,源自上古。”若离并未隐瞒,但也未多说,只是确认了他的猜测。
澹台明澈闻言,脸上温润的笑容稍稍收敛,多了几分肃然:“果然如此……多谢殿下坦言相告。如此看来,我澹台家典籍中一些语焉不详的记载,或许并非空穴来风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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