极光如同被揉碎的星河,无声地流淌在墨蓝色的天幕上,将巍峨冰冷的冰都笼上一层变幻莫测的纱幔。
流霜殿内,容澈却毫无欣赏之意,他正对着一面巨大的水镜,愁眉苦脸。
水镜中映照出的不是他的脸,而是一幅精细复杂的灵力构筑图——正是他偷偷连接至寒殿外广场传送阵的那个“粗糙”小阵法。
“璇玑节点灵力过载……玉衡回路的稳定性也太差了……怪不得殿下说漏洞百出。”他抓了抓头发,那张俊美漂亮的脸上写满了苦恼与不甘。
那日殿下随口一句的评价,这些天反复在他脑海里回响。
他原本沾沾自喜的小聪明,在绝对的实力和眼界面前,显得如此可笑。
“不行!得改进!必须让殿下刮目相看!”容澈猛地站起身,琥珀色的眼眸里燃起熊熊斗志。
他不能总是依靠那种一次性的、冒险的追踪方式,他需要一个更稳定、更隐蔽、甚至……能让他偶尔“意外”出现在殿下附近更合理地方的手段。
说干就干。
他立刻从自己的储物法宝里翻出各种珍稀材料——闪烁着空间波动的虚空晶石、凝练着纯净灵力的灵玉髓、甚至还有几缕散发着奇异气息的、不知从何种上古异兽身上取下的翎羽。容家底蕴之深厚,在此刻显露无疑。
他彻底沉浸进去,忘了去至寒殿外练枪,忘了时间流逝。
流霜殿内,灵光闪烁,符文生灭,他时而蹙眉沉思,时而在玉简上飞快演算,时而小心翼翼地铭刻阵纹。那专注认真的模样,与平日嬉笑跳脱的他判若两人。
几日过去,一个巴掌大小、结构精巧无比、通体流转着银蓝色空间光晕的阵盘在他手中逐渐成型。
阵盘核心,镶嵌着一枚极其微小的、带着一丝极淡太阴气息的冰晶——这是他某次在至寒殿外练枪时,小心翼翼收集到的、若离无意中散逸出的极微末的一丝力量残留。
“以殿下自身的气息为引,构建单向模糊坐标……应该能降低被察觉的概率,也能更精准一些……”容澈喃喃自语,眼底有着血丝,却兴奋得发光,“最后一步,固化空间锚点!”
他深吸一口气,小心翼翼地将最后一道灵力注入阵盘核心。
嗡——
阵盘轻轻震颤,银蓝色光芒稳定下来,表面符文如同活过来般缓缓流动,散发出稳定而隐晦的空间波动。
成功了!
容澈长舒一口气,瘫坐在地上,看着手中精致的阵盘,得意地翘起了嘴角:“哼,这下看殿下还说不说粗糙……”
…… 至寒殿内,万载寒玉台上。
若离周身流淌的太阴清辉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。
她冰蓝色的眼眸并未睁开,长睫却极轻微地颤动了一下。
就在刚才,她感知到一股极其微弱、但异常精准的空间波动,试图连接她周身自然散逸的力场。
那波动很陌生,却又带着一丝奇怪的……熟悉感?像是试图用一片雪花来定位整座冰川,笨拙,却意外地触及了某种核心的联系。
是那个聒噪的未婚夫。
他似乎改进了他的小玩意儿。
手段依旧稚嫩,但方向……有点意思。
仅此一念,便如雪泥鸿爪,瞬间消散在她浩瀚无边的识海之中,未留下任何痕迹。
她周身的太阴清辉恢复如常,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。
…… 又过了几日,容澈终于再次出现在至寒殿外的广场上。
他脸色有些苍白,眼底带着些许熬夜留下的青黑,但精神却极为亢奋。
他没有立刻开始练枪,而是先鬼鬼祟祟地绕着广场走了几圈,似乎在确认着什么,最后在一个距离殿门不远不近、恰好是上次若离看他练枪时神识最可能覆盖的方位,悄悄将那个改良后的阵盘埋入了冰层之下。
做完这一切,他才松了口气般,取出长枪,再次演练起来。
这一次,他的枪法明显更加凝练,之前那些被若离点出的破绽已被尽数弥补,金光流转间,圆融自如,甚至引动了周围的冰寒灵气,化作细小的冰晶旋风环绕枪尖,声势颇为了得。
他练得极其认真,每一个动作都力求完美,仿佛在向某个看不见的考官展示自己的进步。
殿内,若离的神识自然而然地覆盖着外界。那个青年的枪法进展,清晰映入她的感知。比之前顺眼了些许。但也仅此而已。
至于那冰层下悄然运转、试图与她建立极微弱联系的阵盘,于她而言,如同巨人脚边蚂蚁精心布置的沙堡,无需在意,亦不会回应。
练完一套收枪,容澈气息微喘,额角见汗。他下意识地看向殿门,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。
寂静。依旧是亘古不变的寂静。
容澈眼底的光黯淡了一瞬,但很快又振作起来。
没关系,改进阵法本就不是为了立刻得到回应。他收起枪,如同往常一样,盘膝坐下调息。
然而,就在他闭目凝神,刚刚入定不久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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