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末的午后,阳光透过江北市博物馆高大的玻璃穹顶,被切割成一片片慵懒的光斑,无声地洒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。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特有的、混合着旧纸、灰尘和木质展柜的沉静气味,时间在这里仿佛都放缓了脚步。
林墨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,面前摊开着一本厚重的《两周金文考释》,手边放着一个摊开的笔记本,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批注。他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浅蓝色衬衫,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,整个人看起来干净、斯文,带着一股浓浓的书卷气。
作为江北大学历史系的研究生,能在博物馆实习,对他而言是再理想不过的事情。这里不像外面的世界那样喧嚣浮躁,每一件静默的展品,都像是一个凝固的时间节点,等待着他这样的人去解读、去对话。
“喂,书呆子,还在啃你那堆老古董呢?”一个略带戏谑的声音在旁边响起。
林墨抬起头,看到同系的张浩正笑嘻嘻地凑过来。张浩性格外向,是系里有名的“包打听”,被导师塞进来实习,美其名曰“熏陶一下历史感”,但大部分时间都在摸鱼玩手机或者四处溜达。
“嗯,整理一下青铜器展区的讲解词,有些铭文的释义最近有新的考据成果。”林墨推了推眼镜,语气平和。
“得了吧,那些破铜烂铁,还有那些鬼画符一样的字,有什么好看的。”张浩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,百无聊赖地翘起二郎腿,“我说,晚上系里跟师范学院有个联谊,听说那边妹子质量不错,一起去呗?你都单身多久了,再不活动活动,真要在故纸堆里发霉了。”
林墨笑了笑,摇摇头:“不了,晚上我值班。而且,我对联谊没什么兴趣。”
“值班?巡夜?”张浩眼睛一亮,随即又垮下脸,“唉,没劲。你说这博物馆晚上黑灯瞎火的,跟这些几千年前的老物件待在一起,你不瘆得慌啊?特别是那个……”他压低声音,神秘兮兮地指了指博物馆最深处那个独立展柜的方向,“那个‘镇馆之宝’,我每次路过都觉得凉飕飕的。”
林墨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。那是博物馆的中心展区,聚光灯下,一个独立防弹玻璃展柜中,静静地放置着一方玉玺的仿制品。即便是仿品,其造型、纹路也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庄重与古拙。真品自然是被严密保管在库房深处,等闲难得一见。
那便是传说中的“传国玉玺”的仿制品。据说是用和氏璧的一部分雕琢而成,螭虎纽,刻有“受命于天,既寿永昌”八字鸟虫篆。当然,关于它的真伪、流传,史学界争论了几百年,至今没有定论。在如今这个灵气复苏已三十年的高武时代,这类承载着厚重历史的古物,更是被赋予了种种神秘的色彩。
“那是历史的重量,不是凉气。”林墨收回目光,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。
“行行行,你们文化人说话就是玄乎。”张浩摆摆手,显然没听进去,“反正我不行,我总觉得那玩意儿有点邪性。你说,这灵气复苏都三十年了,什么武道、超能力都出来了,这些老物件会不会真的成精了?”
“少看些网络小说。”林墨失笑,低头继续看自己的书,“世界是变了,但历史依旧是历史,需要我们脚踏实地去研究。”
“跟你这木头说不通。”张浩觉得无趣,站起身拍了拍屁股,“得,你继续跟你的历史谈恋爱吧,我溜了,看看能不能提前开溜。”
看着张浩溜走的背影,林墨无奈地摇了摇头。他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书本上,但不知为何,心里却泛起一丝微澜。张浩的话像是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小石子。
灵气复苏三十年……这个世界,确实和他父辈描述的那个纯粹的科技时代完全不同了。街上能看到身形矫健、气息悠长的武者,新闻里偶尔会报道拥有各种奇异能力的“觉醒者”,官方机构“龙魂司”管理着天下武者,维护着秩序。北美有基因改造战士,欧洲有神圣教廷的神术师,南洋有诡谲的降头巫术……一个光怪陆离而又真实存在的超凡世界,就叠加在平凡的日常生活之下。
而他,林墨,一个普通的历史系学生,父母是埋头野外考古的学者,家庭背景简单清白。除了记忆力好点,逻辑思维强点,对历史有种超乎寻常的直觉和热爱之外,他似乎和这个波澜壮阔的超凡时代格格不入。他按部就班地读书、考研,未来或许会成为一个学者或者教师,平静地度过一生。
然而,真的是这样吗?
有时候,在夜深人静,或者像现在这样,独自置身于无数历史文物之间时,林墨偶尔会感到一种奇异的……悸动。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血脉深处轻轻呼唤,尤其是在靠近某些特别古老的器物时,那种感觉会更明显一些。像是遥远的回响,又像是沉睡的低语。
他一度以为这只是自己过于沉浸历史而产生的幻觉,一种学者式的敏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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