钢筋骨肉债
“嘎吱——”
锈蚀铰链呻吟般的声响穿透雨幕,费小极浑身汗毛倒竖。疤脸的枪口如同毒蛇昂首,死死咬住仓库角落那个蠕动的黑影。
黑影踉跄一步摔进泥水里,溅起的污水混着暗红血渍。一张被污泥糊住大半、却仍能辨认出熟悉轮廓的脸猛然抬起——正是失踪三天的阿芳!
“小…小极哥…”阿芳干裂的嘴唇翕动,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,仅剩的一只完好的手死死抠进淤泥,拖动着下半身。她的双腿,膝盖以下竟呈现出一种诡异僵硬的灰蓝色,表面凝结着粗糙的颗粒物,如同包裹了一层劣质、未干透的水泥壳!还在丝丝冒着微弱却令人心悸的白烟!
“辐射水泥!”疤脸从齿缝里挤出四个字,带着刻骨的寒意,“这厂子以前处理核废料!沾上这玩意儿,皮肉骨头一起烂!”
费小极脑子“嗡”一声炸了!什么狗屁账本,能把人弄成这鬼样?!他疯了似的扑过去,不顾那诡异的白烟和刺鼻的石灰混合着腐烂血肉的气味,伸手就去拽阿芳的胳膊:“操!阿芳!你他妈…”
阿芳猛地一把推开他,力气大得惊人!浑浊的眼珠里燃烧着近乎癫狂的执念,那只满是污泥血污的手颤抖着,死死按在胸前一个被泥水浸透、鼓鼓囊囊的油布包上。
“账…账…”她喉咙里嗬嗬作响,每一个字都像是呕出来的血,“陈北斗…阮庆山…孤儿子宫…代孕…抽三成…全…全在里面…”
冷雨,像无数根冰冷的钢针,扎在费小极裸露的脖颈和手臂上。疤脸如同蹲伏在蒿草丛中的石像,只有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,如同探照灯般死死锁定仓库角落那个蠕动爬出的黑影。空气里弥漫着铁锈、腐泥和一种难以言喻的、隐约的甜腥气。
“嘎吱……嘎吱……”
那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又响了一下。黑影似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,踉跄一步,猛地向前扑倒,“噗通”一声重重砸进一个浑浊的污水坑里。泥浆四溅。
“妈的!”费小极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。他下意识往前蹭了半步,拨开湿漉漉的蒿草。
污水坑里,那张糊满污泥和暗褐色血痂的脸艰难地抬了起来。雨水冲刷掉一部分泥污,露出底下青白交错的皮肤和一双深陷的眼窝。尽管狼狈得不成人形,费小极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——阿芳!那个像壁虎一样沉默、像钉子一样坚韧、潜伏在陈北斗外围三天就断了消息的阿芳!
“阿…阿芳?!”费小极的声音都变了调,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三天?才三天!怎么就成了这副鬼样子?!
“小…小极哥…”阿芳的嘴唇干裂起皮,艰难地翕动着,发出的声音微弱嘶哑到了极点,像破风箱在漏风。她仅剩的一只还能动弹的左手,五指深深抠进身下的淤泥里,指甲缝里全是黑泥和血,手臂上的肌肉因为过度用力而痉挛颤抖。她用这只手,配合着腰部最后一点力量,一点一点地往前拖动着自己的身体。
费小极的目光顺着她的身体往下移动——当看清她下半身的情况时,一股寒气猛地从尾椎骨窜上天灵盖,头皮瞬间炸开!
阿芳的双腿,从膝盖以下,完全变了模样!那不是正常的血肉模糊,而是一种极其诡异、令人作呕的死灰色和病态的淡蓝色交织!皮肤表面完全被一层粗糙、颗粒感极强的硬壳包裹住,如同劣质的、尚未完全凝固的水泥被粗暴地浇灌上去!更恐怖的是,那“水泥壳”的表面,还在极其微弱地、丝丝缕缕地冒着近乎透明的白烟!雨水落在上面,发出轻微的“滋滋”声,腾起一缕缕更难闻的、混合着石灰粉和某种…烤糊了肉似的焦糊味!
一股强烈的恶心感直冲费小极的喉咙。“呕……”他强忍住干呕,胃里翻江倒海。
“辐射水泥!”身旁的疤脸如同寒冰雕刻的嘴唇里,一字一顿地挤出四个字,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穿透骨髓的冰冷,“这破厂子,八十年代处理过核废料!后来废了,管道里还他妈藏着这玩意儿!”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阿芳腿上那冒烟的硬壳,眼神里除了刻骨的恨意,竟也掠过一丝本能的惊惧,“沾上这鬼东西…皮肉骨头…一起烂!神仙也救不了!”
轰!
疤脸的话如同一道炸雷,狠狠劈在费小极混乱的脑子里!辐射?水泥?一起烂?!什么狗屁账本!什么狗屁线索!能把人活生生弄成这副地狱里爬出来的模样?!陈北斗!阮氏梅!还有那个照片背后的地址!这他妈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陷阱!
“操他祖宗十八代!”费小极血冲顶门,什么危险什么埋伏全抛到了九霄云外。他像头发疯的野牛,红着眼从草丛里蹿了出去,深一脚浅一脚地冲向泥水坑里的阿芳,不顾那诡异冒烟的双腿,伸手就去拽她那只抠在泥里的手臂,“阿芳!阿芳!撑住!老子带你走!去医院!妈的!”
他的手刚碰到阿芳冰冷湿滑的手臂,阿芳却猛地爆发出惊人的力量,狠狠一把将他推开!力量之大,让费小极蹬蹬蹬后退了好几步,差点一屁股坐在泥水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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