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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一) 甘霖入城,万民泣泽 (定州城东门,漳水入城日)
秋阳灼灼,却难掩万千定州百姓眼中近乎朝圣的光芒。引漳工程历经血火,终于迎来最终的篇章——漳水入城!
东门外,新砌的坚固石闸缓缓升起,早已蓄势待发的、清澈的漳河水,如同挣脱束缚的银龙,带着沁凉的湿意和泥土的芬芳,奔腾着涌入专门修筑的引水渠,沿着宽阔的沟渠,向着城内干涸的蓄水池、水井和坊市流去!
“水!是水!漳水来了!”
“活命的水来了!白大小姐万岁!权姑爷万岁!”
早已聚集在渠边的百姓爆发出震天的欢呼!许多人跪倒在地,捧起清凉的河水,贪婪地饮下,混合着滚烫的泪水,发出压抑已久的呜咽。孩子们在浅浅的水渠边奔跑嬉闹,溅起的水花如同最珍贵的珍珠。整个定州城,仿佛在干渴濒死之际,被注入了磅礴的生命力!
白映雪一身素净青衣,玉簪绾发,立于东门城楼之上。她身后是定州政府官员、各界乡绅名流。看着脚下万民欢腾、喜极而泣的景象,看着那象征着希望与生机的河水汩汩流淌,饶是她心志如铁,此刻眼眶也不禁微微发热。王有禄激动得老泪纵横,李老先生捻须长叹,低声吟哦:“泽被苍生,功莫大焉…”
白映雪深吸一口气,压下翻涌的情绪,乱世当道,政府部门难有作为,只能靠自给自足,随即声音清越,借助简易的传声筒,响彻城楼上下:“定州父老!今日漳水入城,非白家一姓之功!乃我万千定州、安平百姓,同心戮力,以血汗开山引渠,以志气搏天换命之功!白家在此立誓:即日起,开仓放粮三日!凡定州籍贯者,凭户籍,每户每日可领新磨粟米三斤!以践‘漳水入城日,白米赈万民’之诺!”
“白大小姐信义!”
“白家万岁!”
欢呼声浪再次拔高,直冲云霄!白映雪以玉簪为证,足足数日,白家硬是靠着变卖部分细软、秘密抵押晋南产业以及权世勋(幼子)从山东秘密运回的部分“海龙粮”,筹措到了这救命的粮食!这一刻,她的威信在定州达到了顶峰!玉簪的光华,与城下流淌的漳水,共同沐浴在万民感念的目光之中。
然而,在这普天同庆的时刻,城楼角落,金四爷和几个心腹的脸色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。看着白映雪那万众拥戴的身影,看着那刺目的玉簪和奔流的漳水,金四爷眼中怨毒几乎凝成实质。他精心策划的粮仓大火,非但没能摧毁白家,反而成了白映雪凝聚人心、践诺扬威的垫脚石!
“影佐先生…该动真格的了…” 金四爷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,转身消失在阴影里。
(二) 石岛粮道,暗夜潜蛟 (山东石岛湾外海,西浪头礁区)
山东石岛湾,“鬼见愁”水洞深处。权世勋(幼子)——如今被海龙帮残部敬畏地称为“权二爷”——正对着粗糙的海图凝神。图上标记着几条隐秘的礁石通道和近岸的村镇小码头。
“二爷,‘黑鲨’刘把头他们得手了!” 阿水兴奋地跑进来,“三条从即墨往威海卫给东洋驻军送粮的舢板,在‘西浪头’礁区被咱们截了!全是上好的粳米!足有两百石!按您的吩咐,只拿了粮,船和人都放了,留了‘海龙帮借粮’的字条!”
“好!” 权世勋眼中精光一闪。这正是他制定的新策略核心:化整为零,专打近岸、内河为东洋人运送军需给养的小目标。利用石岛湾复杂地形,打了就跑,绝不纠缠。目标小,风险低,积少成多。短短数日,已有数次成功,不仅补充了岛上存粮,更缴获了少量武器弹药,残部士气为之一振。
“粮食立刻入库,分出一半,让孙老鳖想办法混在渔船里,走陆路分批运回定州!” 权世勋下令。这是他能为定州、为白映雪分担的最大支持。他走到岩壁旁一处用布帘隔开的简陋“病房”。兄长权世勋(长子)依旧昏迷,但高烧已退,呼吸平稳了许多,只是脸色依旧惨白如纸,眉头紧锁。老郎中每日施针用药,说命是保住了,但何时醒来,都是未知数。
权世勋看着兄长沉睡中仍带着痛苦和暴戾气息的脸,轻轻叹了口气。他取出那枚染血的弹壳,放在兄长枕边。父亲的血仇,兄长的重伤,海龙帮的血债…都系于这小小的弹壳之上。他必须撑下去,为兄长守好这片海,守好这支力量。
“二爷!有情况!” 负责了望的兄弟突然压低声音,“湾口外面…有船!没挂旗,鬼鬼祟祟的,像是…‘鬼船’!”
权世勋心头一凛!又是鬼船?他立刻抓起单筒望远镜,快步走到水洞一处隐蔽的了望口。借着月光,果然看到一条中型帆船的模糊轮廓,正悄无声息地在湾口外的礁石群中缓缓游弋,没有灯火,如同幽灵!与孙老鳖之前描述的“鬼船”特征一模一样!
“通知刘把头,各船戒备!但没我命令,不许轻动!” 权世勋低喝。他死死盯着那条诡异的船影,心中疑窦丛生。是幸存的兄弟迷失了方向?是东洋人的侦察船伪装的?还是…别的势力在窥探石岛湾?这条“鬼船”,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,让刚刚稳定的局面又蒙上了阴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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