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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一) 迷魂阵眼,绝境寻踪 (石岛湾“迷魂阵”礁区,拂晓)
晨曦艰难地穿透浓厚的海雾,给嶙峋的礁石群披上一层惨淡的灰白。权世勋(幼子)靠在冰冷的礁石上,嘴唇冻得发紫。阿水靠在他身边,脸色灰败,肩膀的伤口虽然草草包扎过,但失血和寒冷让他意识模糊。刘把头和其他几个幸存的海龙帮兄弟分散在附近几块礁石上,个个带伤,疲惫不堪,警惕地注视着雾蒙蒙的海面。伏兵似乎暂时退去了,但谁都知道,他们肯定在外围守着。
“二爷…咱们…还能出去吗?” 一个年轻的兄弟声音带着绝望。
权世勋没有回答,他撕下相对干燥的内衫下摆,小心地替阿水紧了紧绷带,目光却如同鹰隼般扫视着这片被称为“迷魂阵”的死亡水域。礁石犬牙交错,水道狭窄迂回,暗流涌动,稍有不慎就是船毁人亡。昨夜能逃进来是侥幸,白天想出去,难如登天。伏兵必然封锁了所有可能的出口。
他摩挲着袖中那枚青玉韘,冰凉的触感让他混乱的思绪逐渐清晰。不能坐以待毙!兄长还在福源渔行,生死未卜!定州白家,危在旦夕!他必须出去!
“刘把头,” 权世勋声音低沉沙哑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,“清点我们还有多少武器弹药,多少干粮淡水。”
“长枪…还有三支能用,子弹不到三十发。短枪两支,子弹十几颗。砍刀鱼叉倒是人人都有。” 刘把头声音苦涩,“干粮…泡了海水,勉强够撑一天。淡水…就剩两个水囊了。”
权世勋的心沉了沉。这点力量,硬闯是死路一条。必须智取!他再次将目光投向复杂的水道,脑中飞速运转。舅公李老先生教过的兵法、白映雪处理定州危局的谋略、甚至父亲权忠当年在奉天突围的零星故事碎片,在他脑海中激烈碰撞。
“伏兵不清楚‘迷魂阵’内部,白天雾散之前,是他们最松懈的时候,也是我们唯一的机会!” 权世勋眼中闪过一丝决绝,“我们不出去!我们…把他们引进来打!”
“引进来?” 刘把头和其他人愕然。
“对!” 权世勋指着几条看似可以通向外海、实则遍布暗礁的“死路”,“派两个水性最好、最熟悉这片礁区的兄弟,带上空枪和能弄出动静的东西(比如空罐头),沿着这几条‘死路’悄悄摸出去一段,然后故意开枪、敲打,弄出大动静,装作我们想强行突围的样子!伏兵必然会被吸引过去堵截!”
他手指又指向另一条极其隐蔽、被巨大礁岩和水草遮蔽的狭窄水道:“这里!才是真正的生路!水面下全是尖利的暗礁,大船进不来,小船只能勉强通行,而且水流极乱!等伏兵被吸引到‘死路’那边,我们剩下所有人,立刻乘那条没沉的舢板,从这条‘鬼门关’水道冲出去!目标——福源渔行后山那个只有孙老鳖知道的秘密登陆点!”
“这…太险了!‘鬼门关’水道…九死一生啊!” 一个老水手声音发颤。
“留在这里,十死无生!” 权世勋斩钉截铁,目光扫过众人,“敢不敢跟我权世勋,赌这一线生机?!”
看着权世勋在绝境中依旧锐利如刀的眼神和那股破釜沉舟的气势,刘把头一咬牙:“妈的!老子这条命是从旅顺口捡回来的!不值钱!赌了!弟兄们,抄家伙!按二爷说的干!”
(二) 血链崩断,怒龙出渊 (福源渔行密室)
密室内,权世勋(长子)蜷缩在墙角,身体因剧烈的头痛和混乱的记忆冲突而不停颤抖。地上,那片染血衣襟、那枚冰冷弹壳、那张泣血布条,如同烧红的烙铁,灼烤着他的灵魂。
幼弟的脸在脑海中越来越清晰…不是背叛者,而是那个在雪地里给练武的自己送热汤的弟弟…是那个在舅公院子里苦读兵书、说要保护哥哥的弟弟…是那个…在自己摔袖断义时,眼中含泪却依旧握紧玉韘的弟弟…
“护好…吾妻…” 血书上的字迹在眼前放大。
白映雪…那个一身清冷、目光如冰的女人…她下嫁幼弟…是为了权白并立,共御外侮?漳水入城…白米赈万民…她用白家的粮,救的是定州万千和自己一样的穷苦百姓?
“啊——!” 又是一声痛苦的嘶吼,但这一次,不再是纯粹的恨,而是夹杂着无尽的悔恨、迷茫和一种被自己亲手撕裂亲情的巨大痛楚!他疯狂地用头撞击着身后的石柱,锁链哗啦作响!鲜血从额头流下,混合着泪水。
“大龙头!大龙头!您别这样!” 守在外面的孙老鳖听到动静冲进来,看到这一幕,吓得魂飞魄散。
“钥匙…给我钥匙!” 权世勋(长子)猛地抬起头,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孙老鳖,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,“解开!放我出去!”
“大龙头!您…您还没好…” 孙老鳖看着他那依旧混乱却似乎多了一丝不一样的眼神,又惊又怕。
“我再说一遍!钥匙!给我!” 权世勋(长子)猛地抓住腰间的锁链,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扯!那根粗壮的、嵌入石柱的生铁锁链,在他狂暴的力量和剧烈的挣扎下,连接石柱的铁环处,竟然发出了令人牙酸的“嘎吱”声,石屑簌簌落下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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