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幕:栖霞飞雪,移灵归宗(栖霞谷,陈玄礼灵堂)
栖霞谷内,素雪皑皑。陈玄礼的灵堂依旧白幡低垂,长明灯在寒风中摇曳。权世勋(幼子)肩披素麻,左臂伤口在白映雪的精心照料下已收口结痂,但失血后的脸色依旧苍白。他与同样一身缟素的白映雪并肩立于灵前。王有禄、李振彪等人肃立两侧,气氛凝重。
急促的马蹄声踏碎谷中死寂。陈清河在赵奎和一名老郎中的搀扶下,跌跌撞撞冲进灵堂。他形容枯槁,面如金纸,一路风雪兼程和巨大的悲痛几乎榨干了他最后一丝生气。当他看到灵堂正中那具覆盖着青色粗布的柏木棺椁时,瞳孔骤然收缩!
“父亲——!”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嘶喊从他喉中迸发!他猛地挣脱搀扶,如同濒死的野兽扑向棺椁!身体重重撞在冰冷的棺木上,发出沉闷的响声。他双手死死扒着棺沿,指甲在木头上刮出刺耳的声音,仿佛要将这阻隔生死的木板掀开!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,混合着嘶哑的嚎哭汹涌而出!
“父亲!您看看我!我是清河啊!您为什么不等等我!为什么不让我见您最后一面啊!父亲——!”他疯狂地摇晃着棺木,悲痛欲绝的质问撕心裂肺,回荡在寂静的灵堂,闻者无不心碎落泪。
权世勋(幼子)上前一步,强健的手臂稳稳扶住陈清河剧烈颤抖、几欲昏厥的身体。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安抚:“清河大哥!节哀!舅父走得突然,是为护佑栖霞万千生灵,力竭而逝!临终前,他心心念念的,仍是盘龙垒的设防,仍是你的安危!他…不想见你如此!”
白映雪也上前,清冷的眸中含着深切的悲悯,将一方洁白的素帕递到陈清河面前,声音虽轻却清晰:“清河表哥,舅父一生,悬壶济世,以身为炬。他最后的牵挂,是盘龙垒的父老,是墨家未竟的机关术,是你…能否承其衣钵,守护一方。莫要让悲痛,蒙蔽了您继承遗志的心。”
陈清河的身体在权世勋(幼子)的扶持下依旧剧烈颤抖,嚎哭变成了压抑到极致的呜咽。他死死盯着那方青布,仿佛要将父亲的面容从虚空中勾勒出来。良久,他颤抖着伸出手,指尖带着无尽的眷恋与不舍,隔着粗布,轻轻抚过棺盖,如同抚摸父亲冰冷的脸颊。最终,他缓缓闭上眼,滚烫的泪水无声滑落,身体脱力般软倒在权世勋(幼子)臂弯里,只剩下沉重的喘息和压抑不住的悲鸣。
权世勋(幼子)与白映雪对视一眼,微微颔首。移灵,就在今日风雪稍歇之时,要将舅父送回盘龙垒中,让他入土为安。
第二幕:墨门悲歌,风雪迎灵(盘龙垒,巍峨城门)
盘龙垒巨大的包铁城门在漫天风雪中沉重地开启,发出令人牙酸的“嘎吱”声。风雪如怒,扑打着城头肃立的将士。墨家弟子、守城军卒、闻讯赶来的百姓,密密麻麻肃立在城门甬道两侧,人人臂缠白麻,神情悲戚肃穆。风雪抽打在脸上,却无人抬手遮挡,目光都死死盯着城外那条被风雪吞没的山道。
白鸿儒须发皆白,披着一件厚重的玄色大氅,亲自立于城门前。他身旁是盘龙垒几位德高望重的族老和墨家耆宿。老人拄着拐杖,腰背挺得笔直,浑浊的老眼穿透风雪,望向远方,饱经风霜的脸上刻满了沉痛与一种近乎悲壮的坚毅。陈玄礼之于盘龙垒,不仅是守护神,更是精神图腾。他的陨落,是这座千年堡垒难以承受之重。
风雪中,终于传来了隐约的骡马铃声和车轮碾过积雪的咯吱声。一队模糊的人影,如同雪海中的孤舟,艰难地出现在视野尽头,缓缓靠近。
所有人的心瞬间揪紧!当看清骡车上那个蜷缩在皮裘里、形销骨立、脸色灰败如死人的身影时,城门前一片压抑的抽泣声再也无法抑制!那是陈清河!陈先生的独子!他竟已憔悴至此!
骡车在城门前停下。赵奎和郎中跳下车,想要搀扶陈清河。陈清河却猛地推开他们的手,自己挣扎着,几乎是滚落下来。他踉跄几步,双膝一软,“噗通”一声重重跪倒在冰冷刺骨的积雪中!怀中的紫檀木盒被他死死护在胸前。
“父亲…不孝子…清河…回来了…”他抬起头,布满血丝的眼睛空洞地望着巍峨的城门,声音嘶哑破碎,如同杜鹃泣血。风雪灌入口中,呛得他剧烈咳嗽,嘴角再次溢出鲜红的血沫,滴落在洁白的雪地上,触目惊心。
“清河贤侄!”白鸿儒快步上前,老泪纵横,一把将陈清河冰冷颤抖的身体紧紧扶住,一言不发。
一旁的宿老声音早已哽咽:“回来就好…回来就好…玄礼啊…你是我们盘龙垒的英雄…栖霞谷来信,说你临终前…还在挂念盘龙垒的设防…挂念着你的儿子…你现在可放心吧…” 老人强忍着悲痛,走上前去拉住陈清河的手,试图给予这个骤然失去擎天支柱的年轻人一丝慰藉,目光也看向送灵队中披麻戴孝的权世勋(幼子)白映雪夫妇,看向他们身后已被风雪侵染的棺椁,眼中充满了感激与悲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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