更让人胆寒的是,艇上的机枪黑洞洞的枪口,犹如狼崽子的眼睛,冷酷而无情地注视着周围的一切。那黑漆漆的枪口,仿佛随时都会喷吐出致命的火舌,将任何敢于靠近的人吞噬殆尽。
而在最前头的那艘货船上,情况更是令人揪心。只见几个头戴钢盔的日本兵,正凶神恶煞地拿着枪托,狠狠地砸向乘客们的行李。他们的动作粗暴而野蛮,完全不顾及这些行李对于乘客们的重要性。
在这混乱的场景中,一个老太太的包袱被日本兵无情地扯开,几件打满补丁的衣裳如雪花般飘散在江水中,随着江水缓缓地流淌,越飘越远,仿佛是老太太那颗破碎的心,渐渐沉入了无底的深渊。
“完了完了,”旁边个戴瓜皮帽的商人直搓手,“我这船货是要运到武汉的药材,耽误一天就少赚一天的钱……”
赵佳贝怡没心思听他抱怨,转身往回冲。她得把拎箱藏得更严实些——那铁皮盒里的磺胺粉是提纯过的,跟市面上的粗制草药不一样,万一被搜出来,就算有十张嘴也说不清。
她蹲在铺位底下,把老头堆着的破棉袄拽过来,铺在箱子上,又把妇人给的空布包塞进去,看起来像堆没用的破烂。刚收拾好,就听见走廊里传来皮鞋声,“咔哒咔哒”的,硬邦邦的,敲在船板上像敲在人心上。
“都给我出来!不许动!”一个穿黑色制服的翻译官扯着嗓子喊,声音尖得像太监,“皇军要检查!谁要是敢藏东西,格杀勿论!”
舱里的人瞬间僵住,老头的咳嗽声戛然而止,抱着奶娃的妇人把孩子搂得死死的,指节都白了。赵佳贝怡深吸一口气,坐到铺位上,从包袱里摸出本旧书——是周嫂给她的《女儿经》,书页都发黄卷边了。她假装看得认真,手指却在书页上打滑。
“砰!”舱门被踹开,两个日本兵端着步枪闯进来,枪上的刺刀闪着冷光,晃得人睁不开眼。翻译官跟在后面,穿着熨帖的绸子衫,手里拿着个小本子,三角眼在每个人脸上扫来扫去,像在挑牲口。
“证件!都把证件拿出来!”翻译官把小本子往桌上一拍,“一个个来,别磨蹭!”
老头颤巍巍地摸出个布包,解开三层油纸,才露出张皱巴巴的船票和身份证明。翻译官看都没看,一把挥开:“下一个!”
轮到抱着奶娃的妇人,她手忙脚乱地掏证件,怀里的娃突然“哇”地哭起来,小手一挥,把妇人手里的红糖罐打翻了。红糖撒了一地,滚到日本兵脚边。
那日本兵“嗷”地叫了一声,抬脚就往红糖上踩。妇人疯了似的扑过去抱住他的腿:“太君!那是糖!给娃吃的!不是毒药!”
“八嘎!”日本兵一脚把妇人踹倒在地,枪托对着她就要砸下去。
“住手!”赵佳贝怡猛地站起来,声音都在抖,“她是不小心的!我可以作证!”
翻译官斜眼看她:“你?你是什么人?”
“我……我是沈静婉,去武汉投亲的。”她把牛皮本递过去,手心里全是汗,“这妇人一路上都在给孩子喂奶,确实不容易。”
翻译官翻着本子,手指在照片上戳了戳:“小学教员?看着倒像个识字的。”他突然话锋一转,“你的箱子呢?打开看看。”
赵佳贝怡的心脏差点跳出来,指了指铺位底下:“就一个旧箱子,装着几件换洗衣物。”
日本兵弯腰就要去拖,那七八岁的小孙子突然冲过来,抱着日本兵的腿就咬。“那是破烂!里面有死老鼠!”孩子的声音尖利,带着哭腔,“我昨天看见的!臭得很!”
日本兵疼得“嗷嗷”叫,抬脚把孩子踹开。翻译官嫌恶地皱皱眉:“算了算了,一股子穷酸味,能藏什么好东西?走!下一个舱室!”
日本兵骂骂咧咧地走了,舱门“砰”地关上。赵佳贝怡腿一软,扶着铺位才没倒下。那小孙子从地上爬起来,嘴角破了,却冲她得意地笑,露出两颗豁牙。
“你这娃……”老头咳着笑,用袖子擦了擦眼角,“胆儿真大。”
抱着奶娃的妇人把孩子递给老头,爬过来给赵佳贝怡磕头,额头磕在船板上“咚咚”响:“妹子,你是我们娘俩的救命恩人啊!”
赵佳贝怡赶紧把她扶起来,眼眶有点热。她从口袋里摸出剩下的半块红糖,塞给小孙子:“拿着,甜的。”
孩子接过去,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血,咧开嘴笑了。
轮船“呜”地一声,慢慢开动了。赵佳贝怡扒着门缝往外看,江阴的要塞越来越远,日本兵的巡逻艇还在江面上游弋,像群甩不掉的苍蝇。江风依旧很大,吹得船帆“哗哗”响,可不知怎的,竟带着点甜味——是红糖的甜,也是活着的甜。
她知道,这只是第一关。前面的长江水道还长着呢,暗礁、险滩、日本人的关卡,说不定还有更难的坎在等着。但她不怕了,因为她不是一个人。
铺位底下的拎箱传来轻微的震动,是止血草的种子在“呼吸”。赵佳贝怡轻轻拍了拍箱子,心里默念:等着吧,到了重庆,就把你们种下去,让它们长得旺旺的,救更多像今天这样的好人。
船行渐远,江面上的浪大了些,船身晃得厉害,却像在朝着光的方向,一点点往前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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