演武场的欢呼声还在耳畔轰鸣,林渊却觉得那声音像隔着一层毛玻璃。
他捏着鎏金令旗的指节微微发白,掌心被旗面的鎏金纹路硌出红痕——方才接过令旗时,太虚真人的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一按,那力道里藏着句话:
青岚宗的求和书里夹着毒粉,万剑阁的请帖用了追踪符。
林盟主好手段!
九霄盟未来必成中州之柱!
七八个各宗使者已挤到擂台边,锦袍上的家族纹章在日光下晃得人眼花。
最前面的苍梧皇室使者捧着金漆木匣,匣盖半开,露出里面三寸长的龙纹玉牌:
陛下愿与九霄盟结为异姓兄弟,这是...咳,公主的生辰八字。
林渊望着那叠得方方正正的红笺,突然想起矿洞里的石屑。
那时他被押着凿矿,监工的皮鞭抽在背上,他盯着脚边碎石里嵌着的云母片,想着若有朝一日能握住自己的命,定要把这些碎片碾成齑粉。
如今他握住了令旗,可那些碎片却变成了更锋利的刀刃——青岚宗表面求和,实则想探他底;万剑阁递请帖,不过是想借他名声压制旁支;至于皇室...他扫了眼龙纹玉牌,公主的生辰八字下,隐约能看见半枚暗卫的玄铁令牌压在红笺下。
诸位的好意,林某心领。
他抬起头,笑得温和,
但九霄盟新立,事务繁杂,三日后我会在盟内设茶会,届时再与各位详谈。
人群中响起几声失望的叹息,却又不敢多言——方才擂台之上,林渊以筑基中期境界硬接叶无尘的金丹威压,最后那道青铜剑气破云而出时,连观礼席上的几位化神老怪都变了脸色。
林渊!你给我站住!
暴怒的嘶吼撕裂人声。
林渊转身,正看见叶无尘被两名中州修士架着,发冠歪斜,嘴角还淌着血。
这位曾被称为中州第一天骄的少年浑身发抖,腰间的玄铁剑鞘撞在擂台石阶上,发出沉闷的响声:你用的根本不是人间剑术!
那青铜剑气...那是邪修禁术!
林渊望着他充血的眼,想起三日前叶无尘带人血洗九霄盟分坛时的模样。
那时叶无尘踩着分坛主的胸口,说蝼蚁也配建盟,现在这双踩过蝼蚁的脚,正因为败北而疯狂颤抖。
邪术?
他伸手摸了摸腰间的九霄盟玉牌,牌面的云纹因他的动作泛起微光,
若能护我想护的人,便是邪术又如何?
不过叶公子可能记错了——方才那剑,是你先动的杀招。
叶无尘的瞳孔猛地收缩。
他想起自己在擂台中央布下的困龙阵,想起阵眼处那柄对准林渊后心的淬毒匕首。
那时他算准林渊会退,算准自己能在众人喝彩声中取了这新盟主人头,却没算到那道青铜剑气会从九狱塔方向破体而出,直接震碎了他的金丹雏形。
你等着!他被架着往后退,仍在嘶吼,
我叶家与你不死不休!
林渊望着他被拖出演武场的背影,耳中突然响起夜千影的话:
九狱将启,天道欲醒,林盟主...准备好见你的故人了么?
他摸了摸后颈,那里有块淡青色的胎记,自从九狱塔苏醒后,胎记的形状越来越像塔基的锁链纹路。
盟主。
洛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
这位跟随他三年的亲卫垂着眸,掌心托着块传讯玉符:破晓的消息,说九狱塔的异动被上界察觉了。
林渊接过玉符,神识刚探入就被刺痛。
符中传来的不是文字,而是段画面:漆黑的天空裂开缝隙,无数锁链从缝隙中垂下,锁链尽头拴着颗流转着青铜光的珠子——那是九狱塔的虚影。
回盟。他将令旗递给洛云,让苏九带着暗卫清场,所有使者的随从都要搜身。
洛云应了声,又犹豫着补充,方才在后台,有个穿素裙的姑娘说要见您,她说...她说她是苏姑娘的师妹。
林渊的脚步顿住。
他想起苏清璃被黑衣人带走前,最后塞给他的那枚玉佩。
玉佩里封着道音:若见穿素裙、腕系银铃的姑娘,无论她说什么,都信她。
带她去静室。他加快脚步,玄色靴底碾过演武场的青砖,让厨房煮碗姜茶,她从极北来,该是冻坏了。
九霄盟的居所比他想象中更热闹。
他刚跨进院门,就见庭院里站着七八个散修,有扛着开山斧的粗豪大汉,有抱着七弦琴的清瘦书生,甚至还有个梳着双髻的小丫头,举着半块烤红薯说要当他的记名弟子。
盟主!负责接待的外门执事迎上来,额头渗着汗,这些散修听说您赢了大比,非要加入盟里。
小的按您说的,让他们先去演武场试身手...
做得好。林渊拍了拍他肩膀,目光扫过那些散修。
扛斧大汉的虎口有新裂的血口,显然刚和外门弟子比过武;书生的琴囊里露出半截断剑,剑身上刻着万剑阁弃徒的字样;小丫头的烤红薯香混着她腕间的银铃响——等等,银铃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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