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猛地转头,正看见静室的门帘被掀起一角。
穿素裙的姑娘站在阴影里,腕间银铃轻响,和苏清璃留下的玉佩里的声音一模一样。
林盟主。她行了个礼,声音清泠,我叫洛雪,奉苏姑娘之命,给您带句话。
林渊的呼吸一滞。
他望着那姑娘腕间的银铃,想起苏清璃被带走那晚,也是这样的银铃声响了整夜。
那时他抱着她咳血的身子,听她在耳边说:九狱塔里锁着的,不是魔,是天。
什么话?他的声音有些发哑。
洛雪从袖中取出个青铜小盒,盒盖刚打开,九狱塔在他识海深处突然震动。
他后退半步,撞在院中的槐树上,树皮擦破了后颈的皮肤,疼得他倒抽冷气——这是九狱塔第二次主动示警,上一次,是矿洞塌方前的瞬间。
苏姑娘说,夜千影离开时...洛雪的话被一声闷响打断。
林渊捂住额头,识海里传来塔灵的声音,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清晰:
他们来了...你必须尽快突破第四层。
他望着洛雪手中的青铜盒,盒底沉着半枚碎片,和夜千影在演武场留下的那枚一模一样,碎片上的锁链纹路正泛着红光,像活过来的蛇。
洛雪姑娘。他深吸一口气,将碎片收进袖中,这盒里的东西,我替清璃收着。
你且在盟里住下,等我处理完琐事,再听你细说。
洛雪点头,腕间银铃又响。
林渊望着她转身的背影,突然想起晨雾里夜千影眉间的朱砂。
那抹红和苏清璃的银铃,九狱塔的锁链,破晓的警告,此刻全在他脑子里交织成网。
他摸了摸腰间的玉牌,牌面的云纹烫得他掌心发疼——这张网,他原以为是自己织的,现在才发现,不过是别人撒下的饵。
去演武场。他对洛云说,我要闭关突破第四层。
告诉苏九,无论谁来,都说是我在温养剑气。
洛云应了声,欲言又止。
林渊知道他想问什么——九狱塔的秘密,苏清璃的下落,上界的威胁。
但他不能说,至少现在不能。
他望着庭院里那些仰头看他的散修,突然想起矿洞里的自己。
那时他以为,只要活着出去,就能握住一切;现在他握着九霄盟的玉牌,握着九狱塔的秘密,却觉得手里的东西越重,头顶的天就越矮。
盟主?洛云轻声唤他。
林渊收回目光,朝静室方向看了一眼。
洛雪的银铃声还在飘,混着演武场外未散的喧哗,像根细针,轻轻扎在他的九狱塔上。
他摸了摸袖中的青铜碎片,突然笑了。
走。该去会会那些要进来的了。
洛雪的银铃声随着门帘掀起再次响起时,林渊正站在静室案前。
他刚将洛雪带来的青铜盒收进九狱塔第三层——那层塔壁上不知何时多了道浅痕,正好能嵌住盒底的碎片。
盟主。
洛雪的声音比方才更轻,腕间银铃在递出羊皮卷时发出细碎的响,这是方才整理苏姑娘留下的手札时发现的。
昨夜子时,我在演武场后巷看到夜千影姑娘......
她顿了顿,指尖微微发颤,
她和一个戴斗笠的男人说了三句话。
林渊的指尖刚触到羊皮卷,九狱塔便在识海深处轻鸣。
他垂眸望去,羊皮卷边缘沾着极淡的青灰,像是被某种古老火焰灼烧过的痕迹。
继续说。
他的声音平稳,指腹却悄悄按在案下的九霄玉牌上——这是他与苏九约定的紧急暗号。
那男人的斗笠压得很低,我离得远,看不清面容。
洛雪咬了咬唇,腕间银铃因她攥紧袖口而急促作响,
但他说话时,我闻到了......
她突然抬眼,瞳孔里映着林渊后颈的锁链胎记,
像雪山顶上万年不化的冰,又像地火窟里烧了千世的岩。
那气息......不似活人。
林渊的后颈突然泛起灼痛。
他想起矿洞塌方前,九狱塔也是这样灼烧着他的识海。
你确定?
他的声音依旧温和,神识却如细针般刺向洛雪——并非怀疑,而是确认她是否被种下了禁制。
当感知到她识海深处那缕与苏清璃同源的冰魄气息时,他微微松了口气。
确定。
洛雪将羊皮卷推近半寸,卷角的青灰簌簌落在案上,
夜千影说棋局要动了,那男人只回了句该醒的,总要醒。
然后......
她突然噤声,目光落在林渊腰间——那里的九霄玉牌正渗出细密的金纹,像活过来的蛇。
林渊低头,玉牌的温度烫得他几乎松手。
他想起洛云方才说的破晓的消息,想起玄铁锁链穿透天空的画面。
去告诉苏九。
他将羊皮卷收入袖中,
让暗卫把演武场后巷的青石板全撬起来,那男人站过的地方,可能留着什么。
洛雪应声退下时,银铃声撞在门框上,惊飞了檐下两只麻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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