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渊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,鲜血混着劫火的热度渗出来,在月光下凝成暗红的珠。
三日前血魔宗屠盟时,大长老被钉在九霄门匾上的惨状还在眼前晃——他记得那老头临终前咳着血笑,说盟主,这匾...刻得比我当年教你时更像样了。
此刻他踩过的断匾边缘,还粘着半片凝固的血渍,像朵开败的花。
识海里九狱塔的震颤又急了几分,第六层的裂痕在神识里明灭,像要裂开一道吞噬星辰的缝。
东方的破空声已经能辨出具体方位:邪修的尸气裹着腐臭飘过来,混着剑修衣袂带起的风声,还有古寺那口钟,第三声正撞碎云层,余音刮过林渊耳后,像根细针扎进神经。
不可贸然深入。
沙哑的声音突然在识海炸响,林渊肩头微颤——是枯骨残魂。
那道只剩半缕的守护意志此刻凝出模糊的轮廓,骨茬上还沾着百年前的血锈,第六层之下...藏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禁忌。
林渊闭着的眼睫动了动。
他记得三个月前在古魔渊,这道残魂替他挡过魔修的搜魂术,骨刀碎成齑粉时说替老东西看顾好这破塔。
此刻那残魂的骨指几乎要戳到他识海深处的元婴,你才结丹多久?
九纹金丹是强,可这塔...当年连化神大能都不敢硬闯!
我等不起。林渊开口,声音比月光还冷。
他想起苏清璃被黑衣人带走前,指尖最后擦过他脸颊的温度,想起九霄盟三百弟子的牌位在火里噼啪作响,
血魔宗的人今夜就要屠了青水城,九阴神教的黑幡已经插在镜湖岸——
我若再弱半分,下一个被钉在门匾上的,就是清璃。
枯骨残魂的轮廓骤然虚化,像是被风卷散的灰:
你根本不知道...当年锁在这塔里的,是...
林渊的元婴突然睁开眼,周身腾起赤色劫火——那是他结婴时引动的南明离火,此刻如活物般钻入识海深处,直扑九狱塔第六层。
他能清晰感觉到每一缕火舌舔过塔体的震颤,像是在回应某种古老的召唤。
识海刹那间陷入黑暗。
再睁眼时,林渊站在青铜塔前。
塔高不知几丈,每一层都刻满扭曲的符文,第六层的封印裂痕正渗出幽蓝光芒,像巨兽的伤口在淌血。
塔底的地面铺着不知多少岁月的青石,缝隙里凝着暗红的晶簇,凑近能闻见铁锈味——是凝固的血。
这是...九狱塔的本相?
林渊伸手触碰塔身,青铜凉意透过神识直刺骨髓。
指尖刚碰到裂痕,整座塔突然发出轰鸣,第六层的封印地裂开,幽蓝光芒如潮水涌出,将他整个人包裹。
他听见锁链崩断的声音。
无数道漆黑锁链从塔心深处窜出,缠上他的手腕、脚踝,勒得识海生疼。
锁链尽头是更深的黑暗,那里传来低沉的嘶吼,像是困了万古的兽。
林渊咬着牙,劫火从掌心腾起,将锁链灼出青烟——他结婴时淬炼的剑核此刻在识海狂转,发出清越剑鸣,竟与锁链的嘶吼形成共振。
叮——
一声脆响,最粗的那根锁链断开了。
黑暗中亮起一点光。
那光越来越大,逐渐勾勒出一道身影:他立在塔尖,周身缠绕着混沌气,面容被雾气遮住,却能看清他眉心的竖目——那竖目闭合着,像座沉睡的火山。
林渊的呼吸陡然急促。
他能感觉到,这道身影与九狱塔之间有某种血脉般的联系,仿佛塔是他的牢笼,而他是塔的...囚徒?
你终于来了。
声音从塔尖传来,沙哑却带着某种沧桑的温柔,像是等了无数个纪元。
林渊的识海剧烈震荡,那身影的竖目缓缓睁开一线,露出的金色瞳孔里,竟映出他从小到大的画面:被废修为在矿洞啃硬饼的夜,抱着濒死的小师妹在雨里跑的路,亲手刻下二字时颤抖的手...
因果狱,开。
林渊耳边响起前几日涌入脑海的信息,此刻终于明白其中真意——第六层的能力,不是窥探因果,而是...成为因果。
他的指尖不受控地抬起,指向塔尖那道身影,识海里突然涌出无数可能:如果他现在退走,三日后青水城会被血魔宗屠尽;如果他继续,苏清璃的位置会在七日後浮现,但...他的识海会被锁链灼穿,变成废人。
那身影的声音里有了催促,你要哪一种因果?
林渊的指甲几乎要掐进识海深处的元婴。
他想起矿洞里那个蜷缩在角落的少年,想起自己发过的誓:
我要活,还要让所有想踩我进泥里的东西,都死在我脚下。
他的手没有抖。
我要...所有伤害过我在乎之人的东西,都下地狱。
塔尖的身影突然震动,周身的混沌气如沸水般翻涌。
林渊的识海开始刺痛,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——那是九狱塔在承受他的意志。
他咬着牙,劫火剑核燃烧得更烈,剑鸣几乎要震碎识海屏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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