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渊的靴子碾过混沌碎冰时，发出细不可闻的碎裂声。
归墟剑在他掌心震了三震，剑脊上的星纹亮如寒夜流萤——这是荒墟秘境核心区域的标志。
他喉间还泛着之前被锁链震伤的腥甜，玄天鉴在储物袋里发烫，隔着布料都能灼得皮肤发红，那抹本就模糊的月白身影，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去，像被无形的手揉碎的水墨。
再快点。他咬着后槽牙，指节因攥紧剑柄而泛白。
九狱塔在识海翻涌，第八层的塔纹顺着后颈爬至耳后，烫得他半边脸都在发烫——这是九狱塔对关键秘密的感应。
混沌雾墙突然被撕开一道缝隙，一座黑黢黢的庞然大物从雾中浮现，像头蛰伏万年的凶兽。
那是座由混沌石堆砌的祭坛，碑身布满蛛网般的裂痕，每道裂痕里都渗出幽蓝的光，像是被封印的活物在挣扎。
林渊的神识刚触到祭坛边缘，太阳穴便炸开剧痛，眼前闪过无数重影：苏清璃被锁链拽走时的眼神、矿洞里监工扬起的皮鞭、化神天劫劈碎他半片肩骨的灼痛......这些记忆碎片像被搅乱的棋局，在识海里横冲直撞。
九狱塔！他低喝一声，舌尖咬破渗出血珠，滴在归墟剑刃上。
剑身嗡鸣震开三尺雾气，识海中的塔影骤然凝实，第八层的命运织网应声展开。
金红交织的光网刚触及祭坛迷雾，竟诡异地泛起涟漪，像是投入湖面的石子，荡开层层波纹。
画面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涌进来。
青袍修士立在祭坛中央，与此刻的林渊生得一般模样，只是眉间多道淡金印记。
他周身环绕着金色锁链，每根锁链都缠着混沌黑纹，正滋滋冒着青烟。我以本源封印万年，只为阻止你复苏！他的声音穿透时空，震得林渊耳膜发疼，若有一日封印松动，必将有人踏碎混沌，终结轮回！
混沌之力从祭坛地底翻涌而出，像千万条毒蛇缠住修士的脚踝。
他突然抬头，目光穿透画面，直直射进林渊的瞳孔。
林渊浑身血液瞬间凝固——那眼神太熟悉了，是他在镜中见过的自己，是斩杀金丹时的决绝，是抱着中毒的苏清璃翻山越岭时的固执。
记住......荒墟不是终点。修士的嘴角溢出黑血，却笑了，你后颈的胎记......是九狱塔的钥匙。
画面突然扭曲。
林渊踉跄两步，伸手去抓那道青影，指尖却穿过一片虚无。
他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跪坐在地，归墟剑插在脚边，剑刃上的星纹暗淡如残烛。
祭坛的裂痕里，幽蓝的光更盛了，隐隐能听见锁链崩断的脆响。
本源封印......轮回......林渊捂着剧痛的额头，后颈的塔纹突然灼痛，像是被谁按了一把钥匙。
他想起苏清璃被拽走前说的，想起玄天鉴里的血字逆命者，莫入荒墟，想起记忆画面里修士与自己如出一辙的眉眼——原来不是相似，是根本就是同一张脸。
难道我......他喉间发紧，话没说完便被祭坛传来的震动打断。
整座祭坛突然发出轰鸣，裂痕里的幽蓝光芒疯狂涌动，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封而出。
混沌雾墙剧烈翻涌，原本淡薄的雾气突然浓稠如墨，将林渊笼罩其中。
他握紧归墟剑站起，神识扫过四周，却在雾中触到一道冰冷的存在——那不是混沌乱流，是活物的气息，带着腐蚀灵魂的恶意。
外来者......
低语声从四面八方涌来，像是无数人同时开口，又像是风穿过空洞的骨管。
林渊的汗毛根根竖起，九狱塔在识海疯狂震颤，塔纹顺着他的脖颈爬上脸颊，在左眼下方凝成一片暗红印记。
他盯着雾中最浓的那团黑暗，归墟剑自动出鞘，剑尖指向迷雾深处。
雾气里，有什么东西动了。
混沌雾气翻涌如沸，林渊握剑的手背青筋暴起。
那道低语声还在耳畔盘旋，雾墙最浓处突然裂开一道黑缝，虚蚀的身影便从其中挤了出来——它没有具体的五官，半透明的躯体由混沌乱流凝聚，骨节嶙峋的手臂上缠着发光的咒文，每一步踏在碎冰上，都在地面灼出焦黑的痕迹。
外来者，你的灵魂已被污染。虚蚀的声音像两块顽石相互摩擦，带着令人牙酸的刺响，放弃抵抗吧。
混沌将赐予你真正的永恒。
林渊后颈的塔纹骤然灼烧，这是九狱塔发出的预警。
他未等对方说完，归墟剑已横在胸前，剑身上星纹流转成防御光罩。
可虚蚀的动作比他更快——那骨节分明的手掌只是随意一挥，无数根泛着幽蓝荧光的混沌触须便从雾中窜出，像活物般嘶嘶吐信，瞬间将他的光罩缠成了粽子。
触须刚触及光罩便开始腐蚀，滋滋声中，原本凝实的星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。
林渊咬碎舌尖，鲜血混着灵力喷在剑刃上，光罩猛地膨胀三寸，却仍挡不住触须穿透的势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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