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间扭曲得愈发暴戾,林渊每迈出一步都像在穿过层层叠叠的碎镜,左肩还沾着混沌海的腥气,右袖却已被星屑割出细密的血痕。
他咬着牙压下神识碎裂的刺痛——自踏入这通道起,原本如臂使指的神识便像被扔进熔炉的棉线,刚探出三寸就烧得只剩一缕焦糊。
九狱塔,玄天鉴。他低喝一声,指尖掐出玄奥法诀。
识海中的九层塔影骤然凝实,第八层塔门洞开处溢出的金芒,与悬浮在掌心的玄天鉴交相共鸣。
镜面泛起涟漪,原本映出的扭曲星图突然一震,竟清晰映出半张人脸。
林渊瞳孔骤缩。
那是风无痕。
但镜中的身影像被人用钝刀反复切割过的绢帛,前半张是他熟悉的清逸眉眼,后半截却碎成无数光斑,光斑里又叠着不同时空的片段:九霄城城墙上并肩看雪的侧影、化神劫时替他引开雷火的背影、还有更古老的——某个他从未见过的秘境中,风无痕跪在焦土上,手中捧着半块染血的玉牌。
这是......林渊下意识伸手去碰镜面,指尖刚触到涟漪,识海突然炸开剧痛。
他踉跄后退,玄光从口鼻溢出,却见镜中画面开始疯狂扭曲:风无痕的碎影被揉成乱麻,取而代之的是无数双眼睛——金的、银的、暗红如血的,全都从镜面深处望过来,像是在看一只撞进蛛网的飞虫。
你已触及禁忌......
虚蚀的声音像生锈的刀刃划过耳膜。
林渊抬头的瞬间,混沌迷雾翻涌如沸,那半透明的身影已近在咫尺。
它的面容比先前更模糊,周身缭绕的黑雾里裹着细碎的法则碎片,左手凝聚的巨刃泛着幽蓝光芒,每一道纹路都在啃噬周围的空间——那不是普通的武器,是直接凝聚混沌法则的。
混沌不容凡人窥探。虚蚀的声音里没有情绪,巨刃却已带着撕裂虚空的尖啸劈下。
林渊本能地侧身翻滚,后背撞在扭曲的空间壁上,痛得几乎咬碎后槽牙。
他右手按在腰间剑鞘上,《太虚剑经》的剑意刚要翻涌,却被识海传来的灼烧感压了下去——九狱塔第八层的裂痕中渗出的金液,此刻正顺着经脉灼烧他的血肉,像是在强行唤醒某种被封印的力量。
这是......他想起苏清璃被冰封时眼中的决绝,想起矿洞塌方时头顶落下的巨石,想起每一次被天道压得喘不过气时,九狱塔在识海深处的低鸣。
那些记忆突然连成一线,在命火中烧得噼啪作响——原来九狱塔的每一层解锁,都是在帮他劈开天道的枷锁?
虚蚀的巨刃擦着他左肩劈入地面,空间壁被撕开一道黑缝,从中漏出的混沌之气瞬间腐蚀了他半件道袍。
林渊借着这股反震之力向后暴退,右手终于握住了剑柄。
《太虚剑经》残篇里的剑招在识海流转,九狱塔的金芒与玄天鉴的清光同时灌入剑体,剑鸣如龙吟,竟将周围扭曲的空间震得暂时平复。
你不该来这里。虚蚀的身影开始虚化,黑雾里的法则碎片却更亮了,就算你斩了我,上面还有......
它的话突然被截断。
林渊的剑尖突然刺痛,抬头望去,方才撕裂的命运织网正在疯狂重组——那些窥视的眼睛消失了,风无痕的碎影也不见了,取而代之的是漫天金纹,像一张巨网从四面八方压下来,要将他困在其中。
九狱塔在识海发出轰鸣,第八层的裂痕突然迸出刺目金光。
林渊感觉有什么东西从灵魂深处苏醒,命火顺着经脉冲上眉骨,他甚至能清晰看到虚空中流动的因果线——那些原本缠在他身上的红丝,此刻正被九狱塔的金芒一寸寸烧断。
虚蚀的巨刃再次劈下时,林渊没有躲。
他迎着刀锋踏出半步,左手结印按在九狱塔虚影上,右手握剑的指节发白:我来,就是要看看,这混沌到底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......
话音未落,命运织网的金纹突然收紧。
林渊只觉喉头一甜,鲜血溅在剑刃上,却见虚蚀的动作突然顿住——它的巨刃停在离他天灵盖三寸处,黑雾里的法则碎片正在崩解,像是被某种更高层次的力量强行暂停。
这声低喝不是来自任何已知的存在。
林渊感觉有一只无形的手按在他后心,推着他向后急退。
他踉跄着撞进通道深处的空间褶皱,回头时,虚蚀的身影已彻底消散,只余那柄混沌巨刃插在地上,刀刃上凝着一滴金色液体——和九狱塔裂痕中渗出的,一模一样。
九狱塔的轰鸣更盛了。
林渊捂住心口,能清晰感觉到第八层塔壁的裂痕在扩大,有什么滚烫的东西正顺着裂痕涌出来,要将他的识海烧成一片空白。
而头顶的命运织网仍在重组,金纹间偶尔漏出几缕灰雾,像是某种更古老的存在在网外窥视。
他低头看向掌心,方才融化的命运碎片正凝成一颗小珠子,里面隐约映出苏清璃的笑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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