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铜门扉上的九道深痕随着林渊的心跳震颤,他的指尖刚触到门环,后颈便泛起一丝凉意。
轮回狱灵的声音从虚空中漫开,带着千年不变的清冽:“你已勘破轮回虚妄,可愿以‘因果不溯’为代价,取归元之力?”
林渊没有回头。
他能感觉到门后翻涌的力量——那是九狱塔最深处的本源,也是他当年亲手封印的至高天道的残息。
矿洞塌方时漏下的光、苏清璃发间的梅花、青鳞整理他衣襟时的温度,此刻都在他血脉里翻涌成热。
“代价?”他低笑一声,掌心的命运金线突然灼亮,“我在矿洞啃着碎石活下来时,在化神劫里被雷火撕成碎片时,在看着清璃被混沌侵蚀却无能为力时——哪一次不是拿命换的?”
“你疯了!”梦蚀的嘶吼裹着墨雾从阴影里窜出,破碎的混沌意志在他周身凝成狰狞鬼面,“你若拿走归元之力,混沌海的裂缝会彻底崩开!你守护的那些蝼蚁,会被混沌洪流吞得连渣都不剩!”
林渊终于转身。
他望着梦蚀眼底翻涌的绝望,忽然想起百年前在古魔渊捡到的那只被蛇咬的小狐狸——当时它也是这样,一边用利齿撕咬他的手,一边从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。
“所以你才一直困着我?”他伸手接住梦蚀溅到面前的墨雾,看着那些黑雾在掌心跳动如活物,“你怕我出去,怕我真的能找到平衡混沌与秩序的办法,怕……”他顿了顿,“怕自己其实也不想看着这方世界毁灭?”
梦蚀的鬼面剧烈扭曲,突然发出尖啸:“你什么都不懂!至高天道当年……”
“我不需要懂。”林渊打断它,转身重新面对青铜门,“我只知道,有人在等我温梅花酿,有人在等我擦净议事殿的烛台,有人……”他喉结滚动,“在等我带她回家。”
门扉在他掌心轻轻一颤。
轮回狱灵的声音忽然多了丝不易察觉的叹息:“因果不溯,意味着你将失去对‘过去’的绝对掌控。若你想改变某段过往,需以同等代价交换。”
“够了。”林渊深吸一口气,指节扣住门环的瞬间,他想起青鳞站在引魂殿外的模样——百年前她不过是个举着九霄令的小丫头,如今发间已有了霜色。
“我来轮回狱不是为了改写过去,是为了让未来有资格被记住。”
他猛地一推。
青铜门轰然洞开。
璀璨金光如洪流倾泻而出,林渊的身影被光浪卷着向前,耳边炸开无数道钟声——是九霄城的引魂钟,是青鳞念了百年的“回来吧”,是苏清璃在混沌里破碎的“小心”。
他看见九狱塔的虚影在光中浮现,每一层都亮起与他同频的星光,而最顶层的轮回狱,此刻正化作一条金色锁链,缠上他的心脏。
现实世界的九霄盟总坛,引魂殿的玄天鉴突然爆出刺目金芒。
青鳞正踮脚擦拭殿梁上的九霄令,被这光芒烫得松手,鎏金令牌“当啷”坠地,在青砖上滚出半丈远。
她却顾不上捡,跌跌撞撞扑到玄天鉴前,指尖刚触到镜面,便被一股热流烫得缩回——那温度,像极了林渊当年在古魔渊替她渡真气时,掌心的灼。
“是他!”她的声音带着哭腔,眼尾的泪痣被金光映得发亮。
镜中原本混沌的雾气正在退散,逐渐清晰的画面里,林渊的身影被包裹在光中,正向她伸手。
青鳞想也不想就将手掌按在镜面上,仿佛这样就能穿过那层冰凉的屏障,触到他指尖的温度。
引魂阵的血光突然沸腾。
阵纹里的朱砂像是活了过来,顺着梁柱攀援而上,在殿顶交织成一条金色光桥,直通天际。
青鳞抬头望着那光桥,忽然想起百年前的雪夜——林渊第一次带她上九霄峰,也是这样一条光桥,从山底直铺到峰顶。
那时她缩在他身后,抓着他的衣角小声问:“这桥是做什么的?”他回头笑:“等有一天,我要从这桥走回来,风风光光娶你师姐。”
“现在桥又亮了。”她对着镜面轻声说,指尖沿着林渊的轮廓描摹,“这次……你要娶的人,该轮到我了吧?”
话音未落,玄天鉴的金光突然暴涨。
青鳞被晃得闭眼,再睁眼时,镜中已空无一人。
她踉跄着扶住案几,却见案头的引魂灯突然全部亮起——百盏灯芯同时窜起三寸高的火苗,灯油在灯盏里翻涌如沸,映得整座引魂殿亮如白昼。
“他要回来了。”青鳞摸着发烫的脸颊,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。
她转身冲出殿门,裙角扫过那枚九霄令,弯腰将它捡起来时,忽然听见头顶传来破空声。
抬头望去,天际有颗金色流星正划破云层,拖着长尾直坠九霄峰方向——那是林渊的神魂,正在归位。
林渊的意识被光裹着坠落时,识海突然陷入混乱。
他看见矿洞的碎石在眼前飞溅,看见苏清璃染血的梅花簪子,看见青鳞举着九霄令站在城墙上的剪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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