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河的血色在林渊瞳孔里翻涌成海。
他能听见颅骨深处传来细密的裂响,那是九狱塔第八层的刻纹正与天道威压激烈碰撞,每道纹路都像被烧红的铁钎反复凿刻。
命火在丹田处翻涌如沸,明明是至阳之力,此刻却冻得他脊椎发颤——这是三重天劫锁的征兆,天道要将他的命数、神魂、道基一并锁死在这方天地。
原来这就是三重命劫林渊喉间溢出一丝血沫,却笑出了声。
他想起矿洞塌方时压在身上的碎石,想起宗门覆灭那晚苏清璃被抓时的尖叫,想起混沌祭坛里苏清璃被侵蚀的眼睛——那些他以为早已被岁月磨平的痛,此刻全化作命火里的钢钎,将他的意志锻打得更利。
九狱塔第八层突然爆发出轰鸣,塔身的青铜纹路泛起幽蓝微光,像有无数只手在内部推搡,要替他撕开这方劫网。
天道虚影的无面上,暗金符印流转得更快了。
第三枚天命符印碎片悬浮在它掌心,纹路与九狱塔第八层的刻纹如出一辙,像两根被同一根线牵着的木偶。
林渊突然明白,这所谓的命劫,不过是天道在借他之手补全自己的囚笼——九狱塔本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饵。
那就让你看看,饵能不能咬钩。林渊咬碎舌尖,腥甜的血珠溅在诛逆剑上。
命火顺着剑刃窜起三丈高,将整片血色星河都映成了赤金。
他能感觉到劫火在皮肤表面灼烧,却不疼,反而像母亲的手在抚过伤口——这是九狱塔在吞噬劫力,第八层的刻纹每吸收一分劫火,便多一分挣脱天道的可能。
天道虚影终于动了。
它抬起的左手突然握拳,一道泛着幽光的锁链从虚空中穿出,链身上布满的古篆,正是能锁人宿命的宿命锁链。
锁链尖啸着刺向林渊眉心,速度快得连他的残影都来不及留下。
林渊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。
他能看见锁链轨迹里流转的命数:若被锁住,他的道基会被抽干,九狱塔会被天道收回,苏清璃将永远困在混沌里,而他会变成天道座下最锋利的刀——就像玄策,就像风烬,就像所有被圣人控制的。
我偏不如你愿。林渊的意识沉入九狱塔第八层。
那里的刻纹此刻正泛着与天命符印相同的光,却多了几分鲜活的跳动,像是在呼应他的不甘。
他伸手抓住那抹光,顺着刻纹的脉络逆推,在命火里构建出一道反向的轨迹。
宿命锁链刺到眉心三寸处突然顿住。
链身像被无形的手抓住,猛地扭转方向,竟缠上了天道虚影的手腕。
虚影的无面上首次出现波动,暗金符印的流转出现了刹那停滞——它没想到,被锁者竟能借用锁的力量反噬。
机会。林渊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他正要乘胜追击,耳边却传来玄策的闷哼。
转头望去,玄策正单膝跪在血星下,双手攥着头发,指节发白如骨。
他的眉心有暗红血丝渗出,那是炽阳圣人的残念在强行苏醒。
玄策!林渊喊了一声,却见玄策突然抬起头。
他的双眼原本是冷静的墨色,此刻却翻涌着炽阳圣人的金焰,嘴角扯出不属于他的狂傲笑意:蝼蚁,你以为能抗住天道?
看本圣如何......
话音未落,玄策的身体突然剧烈颤抖。
他的左手死死攥住右手腕,像是在和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角力:不......我不愿......他的声音里混着两种音调,一种是他自己的沙哑,另一种是圣人的森冷,我发过誓要护人族......
林渊瞳孔微缩。
他想起在灵界时,玄策曾跪在战死的兄弟尸堆前说:我要让所有骑在人族头上的圣人,都尝尝被斩的滋味。此刻这抹初心,正在和圣人残念激烈碰撞。
帮他。林渊的指尖泛起命火微光。
他屈指一弹,一道赤金流光没入玄策眉心。
玄策的身体猛地一震,眼前突然浮现出另一幅画面:他站在混沌海边,脚下是堆积如山的尸骨,其中有他的战友,有他的弟子,还有他自己——此刻的穿着圣人法袍,眼中没有情绪,正挥剑斩向最后一个反抗的人族。
这就是你效忠圣人的结局。林渊的声音在幻象里响起,你会变成他们手中的刀,砍向你最想保护的人。
玄策的额头沁出冷汗。
幻象里的抬起剑,剑尖正对着一个小女孩的咽喉——那是他在灵界救过的,总爱拽他衣角喊玄叔叔的小丫头。
玄策在现实中嘶吼,幻象里的却没有停手。
剑刃即将触及女孩脖颈的瞬间,玄策突然捂住胸口,那里有块褪色的布片,是小丫头用草绳系在他身上的平安符。
够了......玄策的声音带着哭腔。
他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抬起,指尖凝聚起金焰,却在半空颤抖着停住。
林渊能看见他手背上暴起的青筋,像无数条小蛇在皮肤下乱窜。
天道虚影的暗金符印重新开始流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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