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十三天的命数之河突然发出撕裂绸缎般的脆响。
林渊仰头时,暗红劫云已压至眉睫,每一丝云絮都裹着命运乱流,像无数条毒蛇吐着信子要钻入他的识海。
他喉头一甜,又涌出半口黑血——这是三重命劫叠加的先兆,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暴戾十倍。
九狱塔!他咬碎舌尖,血腥味在口腔炸开,疼得瞳孔收缩。
识海深处的青铜塔突然震颤,第八层塔身的刻纹泛起幽蓝微光,那些原本晦涩的古老符文竟开始流动,像活过来的灵蛇般钻进他的经脉。
剧痛从脊椎骨缝里窜出来,林渊踉跄半步,掌心深深掐进泥土里,指节发白如骨。
命火焚天......他低喘着,丹田处的命火突然腾起赤金色火焰。
这是他在化神期以自身神魂祭炼的本命之火,此刻却要被他主动点燃——炼化劫力的代价,是神魂被灼烧至半残。
但林渊的眼神比火焰更灼亮,他想起被废修为时矿洞里的腐臭,想起苏清璃寒毒发作时攥紧他衣袖的手,想起九狱塔第一层开启时那个说破笼者的声音。
就算烧尽这一世神魂,也要看看天道的笼子,到底有没有缝。他咧嘴笑,血珠顺着下巴滴在诛逆剑上。
剑身上的九狱刻纹突然活了,化作九条光龙钻进他的眉心,与第八层塔纹共鸣。
劫云终于落下。
第一重劫是因果倒悬,林渊眼前闪过无数画面:矿洞塌方时他护着的老矿工被巨石碾碎,苏清璃被黑衣人带走时最后一声,玄策在战场替他挡下致命一击时染血的战袍。
这些本应是他的过去,此刻却像利刃倒刺进他的现在,每闪一次,他的命火就暗一分。
第二重劫是宿命囚笼,无形的锁链从四面八方缠来,锁扣上刻着凡修终蝼蚁天道不可违的铭文。
林渊能听见锁链摩擦的声响,像极了当年宗门长老宣判他时的冷笑。
他咬着牙去扯锁链,指甲崩裂,血珠溅在锁上竟冒起青烟——这锁链,竟是用他自己的道心所铸。
第三重劫刚露出端倪,林渊突然感觉识海一震。
九狱塔第八层轰然洞开,一道苍老而悲悯的声音在他脑海里炸响:傻小子,命火不是这么用的!他还没反应过来,塔中涌出一股清凉的力量,竟替他扛下了第二重劫的七成压力。
林渊瞬间明白——这是九狱塔在自我献祭,用第八层的本源力量助他渡劫。
谢了。他对着识海低笑,喉间却尝到更浓的血腥。
此时三重劫力已完全叠加,整个三十三天都在震颤,命数之河的水倒灌进云层,形成巨大的漩涡。
林渊的神魂在火焰中噼啪作响,他能清晰感觉到劫力被一点点炼化,融入他的骨骼、血液、道心——这不是毁灭,是重塑。
变故发生在他即将完成炼化的瞬间。
天道虚影的暗金符印突然暴涨十倍,那尊由规则凝聚的巨像垂下长臂,掌心凝聚着刺目的光团。
林渊抬头望去,竟在那光团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——是刚被废去修为时的模样,蜷缩在矿洞角落,连哭都不敢出声。
宿命审判。天道的像冰川碎裂,敢撬动规则者,当抹除于时间之外。
林渊突然笑了。
他望着那光团里的自己,想起矿洞石壁上他用指甲刻的字,想起第一次握住九狱塔时掌心的灼热,想起苏清璃说阿渊的眼睛,比星辰还亮时的温度。
你以为我要对抗你?他抹去嘴角的血,诛逆剑突然嗡鸣,我要让你看看,被你困在笼子里的蝼蚁,能把笼子砸出多大的窟窿。
他屈指在眉心一点,一道血痕绽开。
这是命运重构的禁术,需以自身命运为引,扭曲攻击轨迹。
光团袭来的瞬间,林渊的瞳孔里泛起九狱塔的虚影,他伸手接住那团光,像接住一颗将爆的雷。
他轻喝。
光团突然转向,如离弦之箭射向天道虚影。
暗金符印剧烈震颤,巨像的手臂出现蛛网般的裂痕,规则乱流像泼翻的墨汁,在虚空中晕染开去。
林渊趁机将最后一丝劫力融入道心,他感觉自己的境界在疯狂攀升,虽然只是短暂的准超脱境,但足够他看清天道笼子的纹路——那些他曾以为不可撼动的规则,此刻在他眼里,不过是些生锈的铁链。
咳......林渊单膝跪地,诛逆剑插在身侧。
他的神魂已经焦黑如炭,但命火却比任何时候都旺盛,在丹田处跳动着,像一团永远不会熄灭的火种。
你......不是为了毁灭,而是为了重生。
微弱的声音从命运长河方向传来。
林渊转头,看见玄策闭着眼睛,睫毛上还凝着水珠——那是命运长河的水。
他的意识残留正逐渐消散,最后一句话像一片羽毛,轻轻落在林渊心口。
我知道。林渊轻声说,等我砸开笼子,带你看真正的天。
玄策的身影彻底沉入河底,水面只荡开一圈涟漪。
林渊正要站起,突然听见远处传来剑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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