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卷着沙粒打在脸上,我背着少年,一步步走出废墟。身后那五个人影追了上来,脚步杂乱却坚定。老妇人捧着那块刻有半枚翼族徽记的玉牌,一路踉跄,始终没落下。
我没有回头。
黑翼收拢在身后,灵力沉在经脉里缓缓流转。肩头的躯体已经冷透,可我还记得他最后说话时的声音——轻得像风,却压在我心上再没散过。
“姐姐,你说过要好好活。”
我活下来了。
现在轮到别人怕我。
集市入口处,几个守摊的人看见我们靠近,立刻收拾货物往里缩。有人认出了我背上的身影,低低惊呼了一声。更多人挤在断墙后张望,眼神里不再是怜悯,而是惧意。
我知道他们在等什么。
等一个信号。
我停下脚步,双足稳稳踩进松软的沙地。风从背后吹来,衣袍猎猎作响。我深吸一口气,丹田处幽暗之气翻涌而起,顺着督脉直冲脊背。
轰!
双翼猛然展开,丈许宽的黑翼掀起一阵狂风,卷起满地尘沙。紫黑色的光晕沿着羽缘流动,空气仿佛被撕裂,发出低沉的嗡鸣。我足尖一点地面,整个人腾空而起,在低空掠过集市上空。
下方人群四散奔逃。
我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,双翼扇动间带起强烈气流,将几面破旧布幡尽数掀翻。那些藏在暗巷里的探子来不及撤离,被劲风逼得从墙后跌出。我并未停留,只是在飞过时冷冷扫了一眼——那一眼足够让他们记住,我不是逃亡者,是归来者。
集市边缘,一个穿着粗布长衫的商人正蹲在地上清点货箱。听见动静抬头,正好撞见我的黑翼遮住日光。他手一抖,整筐劣质灵石哗啦洒了一地。
“这……这是……”他喃喃自语,脸色发白。
旁边一名躲在棚下的男子低声接话:“离渊的私生女……她竟真能展翼。”
商人猛地扭头:“你说谁?”
那人喉结滚动了一下,声音压得极低:“阿烬……不,现在该叫她烬羽。昨夜矿洞异象,黑翼遮月,魂晶共鸣,连符文都亮了。她杀了三长老,一刀穿喉,刀都没碰手。”
商人的手指微微发颤。他盯着空中那道远去的黑影,忽然咧嘴笑了:“好啊,好啊!魔域要变天了。”
他迅速把剩下的灵石塞进麻袋,扛起来就走。临行前还回头看了一眼,眼里闪着精光:“北荒那边最爱听这种事。一个流亡的私生女,一夜之间成了能展黑翼的皇血后裔?他们肯出大价钱买这个消息。”
我不知他说了什么,也不在乎。
我能感觉到远处沙丘上有埋伏的气息。三处,分散布置,动作隐蔽,但瞒不过我体内新生的灵觉。他们是离渊的人,奉命搜寻我的踪迹,或许还带着拘押令。
我继续南飞,直到进入一片干涸河床的上空。
就在那一刻,我骤然收翼。
身体如石坠落,速度越来越快。风在耳边尖啸,大地迎面扑来。最后一瞬,我猛然展翼拉升,双翼劈开空气,发出一声刺耳爆鸣,如同利刃划过铁板。
埋伏在沙丘后的人全都僵住了。
我没看他们,只是抬起右手,用短刃轻轻割破指尖。一滴血落在风中,随即被高速气流拉成细丝,飘散开来。阳光照在血雾上,泛出诡异的幽红色光泽,久久不散。
我开口,声音随风送下:“谁奉离渊之命来此,便以此血为祭。”
没有人回应。
片刻后,我看到其中一处沙丘后闪过一道黑影,迅速撤离。另外两处也陆续消失,再无踪迹。
我继续前行。
越往南,地貌越荒芜。偶有村落,也都残破不堪,屋舍倒塌,井口干涸。有些地方还能看见烧焦的旗杆,挂着半截未燃尽的布条,上面依稀可见翼族旧徽。
我知道这些村子曾遭清洗。只因被怀疑藏匿流民,就被离渊的亲卫队一把火烧尽。老人孩子都没放过。
而现在,他们抬头看见我飞过,有人跪倒在地,有人举起双手,像是祈求,又像是迎接。
我没有降落。
也不是所有地方都安静。
在经过一处废弃驿站时,我发现十几名武装人员聚集在院中。他们穿着混杂的皮甲,腰间佩刀,臂上缠着红布条。一看便知是些游荡的佣兵或盗匪,趁乱占地为王。
他们看见我,立刻列阵,有人搭弓上箭。
我飞得更低了些。
双翼展开,阴影完全笼罩了整个院子。我能感觉到他们的呼吸变了节奏,握弓的手开始发抖。其中一人咬牙喊道:“别怕!她一个人,而且背着尸体!放箭!”
话音未落,我已俯冲而下。
落地时双翼一震,气浪横扫而出,将最近的三人掀翻在地。短刃仍在鞘中,我没有拔。只是站直身体,一步一步朝他们走去。
领头那人还想强撑,举刀指向我:“你……你是阿烬?离渊的女儿?你没资格——”
“资格?”我打断他,声音很轻,“你们杀过多少逃难的人?抢过多少孩子的粮?昨夜还在东沟屠了一个村,对吧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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