河水托着那枚玉简缓缓靠近,银光映在浮石上,像一层薄霜。青鳞没有收回羽刃,反而将刀锋压得更低,指节因用力泛白。他盯着水面,喉间滚出一声低斥:“别动。”
我没应声。指尖还覆在玉珏之上,掌心被边缘硌出一道浅痕。刚才那一滴血几乎耗尽我残存的气力,经脉里空荡得发冷,唯有心口一点温热还在跳动。我知道不能等,可也不敢贸然触碰那东西。
青鳞忽然抬手,一缕灵力自掌心溢出,缠上玉简边缘符纹。紫金微光一闪,符文竟微微震颤,像是回应某种血脉召唤。他咬牙,额角渗出细汗:“是翼族传讯法阵……但掺了天族禁制。”
“你能解开?”
“不行。”他喘了口气,“这玩意儿要施术者精血激活,外人强行破阵会触发反噬——轻则神识受损,重则当场暴毙。”
我闭了闭眼。若水寒气顺着脚底往上爬,膝盖下的浮石已经裂开细纹。再拖下去,不等天族动手,我自己就会倒在这里。
“让我来。”我撑着短刃想站起来,手臂却猛地一软。
青鳞一把扶住我肩头,声音压得很低:“你现在的状态,碰一下都可能昏死过去。”
“那就快点。”我抬起左手,指甲划过掌心,血珠刚渗出来,就被风吹得发凉。我顾不上疼,将血滴向玉简中央凹槽。
血珠落地刹那,整块玉简骤然亮起。银光化作一道细线直冲天际,随即收束成环,在空中投出一段影像——
天族将领站在水晶球前,手指轻点球面,画面里正是我踏上浮桥的身影。他冷笑:“等她集齐碎片,立刻启动‘夺魂阵’,司音的力量归天帝所有。”
副将低声问:“若她中途失败呢?”
“那就换下一个容器。”将领淡淡道,“烬羽是混血之躯,最适合承载散魂,但她不是唯一人选。只要轩辕剑的感应还在,我们就能找到新的祭品。”
影像戛然而止。
我僵在原地,耳边嗡鸣不止。原来从一开始,他们就没打算让我活着完成聚魂。我不是救赎者,是工具,是他们用来收割司音力量的媒介。
青鳞脸色铁青:“所以离渊留下的竹简、万羽阵的线索,全是他设的局?为的就是把你引到若水深处,好让天族坐收渔利?”
我点头,喉咙干涩得说不出话。那些我以为是希望的路标,其实都是陷阱的引线。
就在这时,水面又是一阵波动。一道人影从雾中走出,脚步踉跄,单膝跪倒在最近的浮石上。是个天族士兵,甲胄陈旧,左臂缠着布条,血迹已经发黑。
他抬头,眼神涣散,嘴唇哆嗦着:“烬……烬羽大人……”
青鳞立即将羽刃指向他脖颈:“谁派你来的?”
士兵没躲,只是颤抖着从怀中掏出另一枚玉简,双手奉上:“这是……我偷听来的密令……他们要在若水上游布阵,等您融合最后一片魂魄时……抽走全部灵力……”
我盯着他,声音很轻:“你是南荒巡卒?”
他点头:“守边境三年……从未接触高层军令……可那天夜里,我在值哨,听见将军和副将说话……提到‘容器计划’……我……我不该听的……”
“那你为何要来?”青鳞厉声问。
士兵突然抱住头,浑身抽搐,嘴里吐出半块碎符,面色由青转白。我立刻明白——他被人下了禁制。
我强撑起身,将玉珏贴上他额头。昆仑虚的灵力温和而绵长,如春溪流过冻土。片刻后,士兵猛地一颤,睁开了眼,瞳孔终于聚焦。
“我说的是真的!”他抓住我的衣袖,声音嘶哑,“将军说,只要您开始融合第五片魂魄,他们就会引爆埋在若水源头的‘锁灵桩’,把您的身体变成活祭坛!司音的魂会被剥离,封进命匣……而您……您会成为一具空壳!”
青鳞怒极反笑:“好一个天族正道,连自己人都骗。”
我却慢慢松开了玉珏。事情比我想的更糟。他们不仅要在最后时刻夺魂,还提前在若水源头设下阵眼,等着我主动送上门去。
“你还知道什么?”我问士兵。
“他们……调了三百天兵埋伏在上游峡谷……还有三支暗卫潜入翼族圣殿附近,准备截杀任何赶去支援的人……”他喘了口气,“当我逃出来的时候,看到一份紧急军报……说是有个内部线人泄露了计划……将军大发雷霆,下令封锁所有传讯通道……”
我心头一震。有人在帮我们。
青鳞看了我一眼,低声道:“这人说得有条理,不像被操控后的胡言乱语。”
我点头。禁制已破,他说的每一句都与玉简内容吻合。情报可信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我问他。
“陈昭。”他低头,“原本只是个边陲小卒……可我不想当刽子手。”
我没再说什么,只伸手扶他站起,随后转身走向阵心。双腿像灌了铅,每一步都在撕裂早已破损的经脉。
青鳞追上来:“你要做什么?你现在根本没法再启聚魂阵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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