破碎的金属平台边缘,死寂如同冰冷的潮水,瞬间淹没了刚刚脱离险境的四人。与静滞尖碑内能量暴走、厮杀震天的喧嚣截然不同,这片被称为“碎星墓园”的虚空地带,呈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、绝对的荒芜与沉寂。没有风,没有声音,连远处星辰残骸缓慢碰撞的景象,都像是凝固在琥珀中的默剧,无声无息。唯有那股无处不在、深入骨髓的苍凉死寂意境,如同亿万亡魂的叹息,压迫着每个人的神魂。
“咳咳……这鬼地方……比坟场还安静……”石蛮瘫坐在冰冷粗糙的金属地面上,扯动伤口,疼得龇牙咧嘴,瓮声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。他环顾四周,铜铃般的眼中首次露出了并非源于厮杀的、而是对未知环境的茫然与不适。习惯了刀光剑影的蛮汉,对这种绝对的死寂反而感到无所适从。“妈的,连个鬼影子都没有,倒是省得打了……”
幽竹搀扶着几乎虚脱的云芷,小心翼翼地让她靠坐在一块相对平整的金属断壁上。她自己则小脸煞白,紧紧挨着云芷,一双大眼睛不安地扫视着平台外那片由破碎星辰和战舰残骸构成的、缓缓旋转的死亡漩涡。那巨大的、如同山岳般游弋的阴影,让她娇躯微微颤抖,下意识地抓住了云芷的衣袖。“云芷姐姐……这里……感觉好可怕……比碑里还吓人……”
云芷气息微弱,强撑着抬起眼帘,美眸中充满了震撼与凝重。她仔细感知着周围的环境,秀眉越蹙越紧:“此地……死寂道韵之浓郁,远超想象……并非简单的虚空,更像是一座……凝聚了万古星辰寂灭哀伤的……天然坟场。能量惰性极强,神识探查范围被极大压制……而且,有种……被窥视的感觉……” 她的话让幽竹和石蛮都打了个寒颤。
墨渊静立在平台最边缘,混沌色的眸子深邃如渊,倒映着远方那点如同指引灯塔般的苍白星骸之光。他的寂灭感知在此地如鱼得水,甚至比在静滞尖碑内更加活跃、敏锐。他能清晰地“听”到星辰残骸在亿万载时光中慢慢冷却、崩解的“哀鸣”,能“看”到那些游弋阴影散发出的、堪比化神甚至更恐怖的能量波动。这里,是死亡的归宿,却也可能是他这身归墟之力的……主场。
“此地虽险,却也是绝佳的藏身之所。”墨渊缓缓开口,声音在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,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,“蛇窟大军和暴走的碑灵,短时间内难以追踪至此。当务之急,是尽快恢复伤势,探查周边环境,寻找可能存在的生机或……‘观寂者’留下的痕迹。”
他的话将众人从对环境的恐惧拉回了现实。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不安。
“对!先治伤!老子这身骨头快散架了!”石蛮咧嘴,试图展现豪迈,却牵动内伤,又是一阵剧烈咳嗽,嘴角溢出血沫。
幽竹连忙从随身的小包里翻出所剩无几的“长生叶”药泥和干净的布条,准备为石蛮重新处理伤口。云芷也强打精神,取出最后一点宁神丹药服下,闭目调息,试图稳住濒临崩溃的神魂。
墨渊走到石蛮身边,蹲下身,掌心萦绕起温和的混沌气流,按在他伤口最重的肋下。“忍一下。” 他引导着精纯的寂灭道韵,并非强行治愈,而是中和、驱散侵入石蛮体内的碑灵邪能与空间裂痕的破坏性能量,并刺激其自身的蛮荒血气加速愈合。过程痛苦,但效果显着,石蛮疼得满头大汗,却咬牙硬撑,一声不吭。
“墨渊大哥……你的伤……”幽竹一边帮忙,一边担忧地看向墨渊苍白的脸色。
“无妨,消耗过大,调息即可。”墨渊摇摇头。他的伤势主要在于神魂与本源透支,非药石可医,需水磨工夫。他更担心的是此地的未知风险。“云芷姑娘,可能感应到那点星骸之光的具体情况?或者此地有无阵法残留?”
云芷缓缓睁开眼,指尖凝聚微弱的青光,尝试向外延伸神识,但如同陷入粘稠的泥沼,仅能探查平台周边百丈范围。“神识受阻严重……那星骸之光……死寂意境最为浓郁,似有……人工构筑的痕迹,但能量反应……极其微弱,仿佛……熄灭的余烬。平台本身……有极其古老的符文烙印,风格与‘观寂者’类似,但已彻底黯淡,无法激活。” 她指向平台地面一些几乎被岁月磨平的刻痕。
墨渊微微颔首,这与他的感知相符。这平台,或许是远古时期“观寂者”探查墓园的一个前哨站,早已废弃。他目光再次投向那点苍白星光,那是目前唯一可见的、可能存在的“地标”。
简单的疗伤与探查后,四人状态稍稳,但危机感并未减少。平台并非绝对安全,脚下是万丈深渊般的死亡漩涡,远处有恐怖阴影游弋,空气中弥漫的死寂本身就在缓慢侵蚀生机。
“不能久留。”墨渊站起身,目光锐利地扫过三人,“必须尽快离开平台,前往那点星骸之光所在。那里可能是唯一的线索。但虚空行走,凶险万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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