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湖救急
(石根生线)
石根生像一只被逼到悬崖边的幼兽,在迷宫般的废墟中跌跌撞撞地狂奔。肺部如同风箱般嘶鸣,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。身后的脚步声和叫骂声如同跗骨之蛆,越来越近!子弹“嗖嗖”地擦过耳边,打在断壁残垣上,溅起的碎石划破了他的脸颊,火辣辣地疼。
绝望!彻底的绝望!体力耗尽,退路已断!他甚至能听到身后追兵粗重的喘息声!
“小共匪!看你往哪儿跑!” 一个狰狞的声音近在咫尺!
石根生眼前一黑,脚下被一根裸露的钢筋绊倒,整个人向前狠狠摔去!完了!他下意识地闭紧了眼睛,等待那最后的枪声或刺刀的冰冷。
然而,预想中的死亡并未降临。
就在他扑倒的瞬间,旁边一堵看似完整的残墙突然“嘎吱”一声,向内打开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缝隙!一只粗壮有力、布满老茧的大手猛地从黑暗中伸出,精准地抓住他的衣领,以惊人的力量将他一把拽了进去!
“砰!” 缝隙在他身后迅速合拢,几乎同时,追兵的脚步声和枪声在墙外响起!
“妈的!人呢?”
“刚才还在这!”
“搜!肯定躲起来了!”
墙外,军统特务气急败坏的叫骂声和杂乱翻找声清晰可闻。墙内,却是一片死寂的黑暗。
石根生惊魂未定,瘫坐在冰冷的地上,剧烈地喘息着,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。他什么也看不见,只能感觉到那只大手依旧紧紧抓着他的胳膊,力道大得让他生疼,却也带来一种诡异的、暂时的安全感。
“别出声。”一个低沉沙哑、仿佛砂纸摩擦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,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。
石根生死死咬住嘴唇,不敢发出一点声音。黑暗中,他只能隐约感觉到抓着他的人身材异常高大魁梧,身上散发着一股浓烈的烟草和汗味。
墙外的搜索持续了几分钟,一无所获,骂骂咧咧地渐渐远去。
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,那只大手才稍微松了松。黑暗中,划亮了一根火柴,微弱的火光照亮了一张饱经风霜、棱角分明、左眉骨上有一道狰狞刀疤的中年男人的脸。男人眼神锐利如鹰,上下打量着石根生,目光在他破烂的衣衫和满身的伤痕上停留片刻。
“你是……李支队的人?”刀疤脸压低声音,直截了当地问,语气带着审视。
石根生心中一震,警惕地看着他,没有立刻回答。
刀疤脸似乎看出了他的疑虑,冷哼一声,从怀里摸出半块磨损严重的木质腰牌,在他眼前晃了晃,上面隐约可见一个模糊的“洪”字印记。“是‘老篾匠’让俺在这等你的。俺是洪帮镇江香堂的‘破浪刀’焦雄。”
洪帮!老篾匠!石根生提到嗓子眼的心猛地落下一半!支队长最后的话在他耳边回响!这是唯一的生路!
“我……我是石根生!支队长他……”石根生激动地抓住焦雄的胳膊,声音哽咽。
焦雄摆了摆手,脸色阴沉地打断他:“外面的事,俺知道了。李支队……是条汉子!”他眼中闪过一丝敬意和痛惜,随即语气一转,变得急促,“这里不能久留!狗腿子很快会反应过来!跟俺走!”
说完,他不等石根生反应,拽起他,猫着腰,在漆黑狭窄、充满霉味和灰尘的秘密通道里快速穿行。七拐八绕之后,推开一扇暗门,眼前豁然开朗,竟然是一间堆满药材、点着油灯的后堂。
一个穿着长衫、戴着圆眼镜、掌柜模样的人正在灯下捣药,看到焦雄带着石根生出来,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,点了点头,便继续手里的活计,仿佛司空见惯。
“给他处理下伤口,换身衣服。”焦雄对掌柜吩咐一句,然后看向石根生,目光灼灼,“小子,李支队临死前,有没有交代你什么?关于……那列‘鬼火车’?”
(秦书婉线)
树林中的枪战已呈白热化。何彩珠凭借精准的枪法和丰富的经验,依托树木且战且退,但对方人多势众,火力凶猛,将她与秦书婉、柳小眉死死压制在一小片洼地里,动弹不得。流弹不时打在周围的泥土和树干上,噗噗作响。
柳小眉蜷缩在洼地最低处,双手死死捂住耳朵,浑身筛糠般抖动,涕泪横流,已处于崩溃边缘。秦书婉背靠着一棵大树,左臂被流弹擦过,鲜血浸湿了衣袖,她脸色苍白如纸,呼吸急促,但眼神却异常冰冷,握枪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。她不时探身还击一两枪,但更多的是在冷静观察。军统的人意图很明显,就是要全歼她们,灭口!
“秦书婉!何彩珠!放弃抵抗吧!上峰有令,只要交出共党情报,或可饶你们不死!” 黑暗中,那个冷酷的声音再次响起,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。
“放你娘的屁!”何彩珠怒骂一声,一枪打向声音来源,换来更密集的弹雨回敬。
秦书婉心中一片冰冷。交出情报?真是天大的笑话!这分明是不留活口的借口!她看了一眼身边瑟瑟发抖的柳小眉和手臂不断渗血的伤口,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涌上。难道真要死在自己人手里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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