密林深处,夜色如墨,将一切声响与形迹都吞噬殆尽。队伍放弃了火把,仅凭微弱的月光和武者远超常人的目力,在崎岖不平的林间艰难穿行。马蹄包裹了厚布,最大限度地降低了声响,只有偶尔踩断枯枝的轻微“咔嚓”声,以及众人压抑的呼吸声,在寂静的林中显得格外清晰。
萧景澜一马当先,精神高度集中,感知如同蛛网般向四周蔓延。他必须时刻分辨方向,避开可能的沼泽与断崖,同时警惕着任何来自后方或侧翼的追踪。内腑的伤势因持续的消耗而隐隐作痛,但他将其强行压下,此刻,他是这支小小队伍唯一的支柱。
林悠然靠在他怀中,身体的虚弱让她大部分时间都处于半昏半醒之间。然而,额心那枚沉寂下去的圣莲印记,却仿佛一个刚刚苏醒的感官,让她对周围环境的感知变得异常敏锐。她能“听”到夜枭掠过树梢时翅膀搅动的气流,能“嗅”到泥土深处冬眠虫豸的微弱生机,甚至能隐隐察觉到……一丝若有若无的、与这片自然林地格格不入的阴冷气息。
那气息极其微弱,飘忽不定,混杂在草木清香与夜间湿气中,难以捕捉。她试图集中精神去感知,却引来一阵灵魂深处的眩晕,只得放弃,心中却留下了一缕难以言喻的不安。
“景澜,”她声音极轻,几乎微不可闻,“我感觉……有点不对劲。”
萧景澜立刻低头,黑暗中,他锐利的目光落在她脸上:“哪里不适?”
“不是,”林悠然轻轻摇头,努力组织语言,“是这林子……好像有别的‘东西’。”她无法准确描述那种感觉,仿佛被无形的视线窥视着。
萧景澜眼神一凝。他相信林悠然的直觉,尤其是在她血脉初步觉醒之后。他抬手,打出一个戒备的手势。身后原本就屏息凝神的黑甲卫瞬间进入临战状态,手按上了腰间的刀柄。
就在萧景澜手势落下的瞬间——
“咻!咻!咻!”
数道尖锐的破空声骤然从侧前方的黑暗林中袭来!是弩箭!劲道极强,角度刁钻,直取萧景澜、林悠然以及为首的守墓人!
“敌袭!护卫!”萧景澜暴喝一声,猛地勒紧缰绳,战马人立而起,他同时侧身,将林悠然完全护在怀里,另一只手已拔出腰间佩剑,剑光如匹练般挥出!
“铛!铛!”几声脆响,射向他和林悠然的弩箭被精准地磕飞。守墓人反应亦是极快,袖袍鼓荡,一股柔韧的气劲将射向自己的弩箭荡开。黑甲卫们则迅速收缩,刀光闪动,组成一个小型的防御圈,将袭来的箭矢尽数格挡。
袭击来得突然,但众人的应对更是迅捷无比。
然而,袭击并未停止。第一波弩箭刚落,黑暗中便窜出数十道黑影!他们身着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衣,动作矫健如豹,出手狠辣刁钻,使用的武功路数诡异阴毒,全然不似中原正道,更非朝廷禁军的风格。
“是三眼教的杂碎!”一名黑甲卫在交手瞬间便认出了对方的路数,怒喝道。
萧景澜眼神冰寒,果然是他们!这些阴魂不散的家伙,竟然追踪到了这里!他挥剑迎敌,剑势凌厉,虽带伤在身,依旧威势惊人,瞬间便将两名扑上来的黑衣人斩于剑下。但他心知肚明,己方人困马乏,实力大损,久战必危。
林悠然被萧景澜紧紧护在身后,她能感受到他每一次挥剑时肌肉的绷紧,能听到刀刃碰撞的刺耳声响,以及黑衣人被击杀时发出的短促惨嚎。血腥气开始在林中弥漫。她心脏揪紧,手心沁出冷汗,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。她空有觉醒的血脉,此刻却如同累赘。
混乱中,她看到守墓人挥舞着那柄古朴的笤帚——此刻那笤帚在他手中却如同神兵利器,挥洒间带着浑厚的星辰余力,将两名试图从侧翼偷袭的黑衣人击退。但守墓人的脸色也愈发苍白,显然之前的损耗远未恢复。
一名黑衣人似乎看出了林悠然的“特殊”,身形诡异一扭,避开一名黑甲卫的拦截,手中淬毒的短刃如同毒蛇般,直刺林悠然后心!
“悠然小心!”萧景澜眼角余光瞥见,心神俱震,想要回援却被两名黑衣人死死缠住。
千钧一发之际,林悠然额心的圣莲印记骤然一热!一股清凉而浩大的力量自主流转,她几乎是本能地侧身、抬手格挡——动作远不如武者迅捷,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。
“嗡!”
短刃并未刺中她的身体,而是在距离她手臂寸许之地,被一层极其淡薄、几乎看不见的银色光晕挡住!光晕微微一荡,那黑衣人如遭重击,闷哼一声,倒飞出去,手中短刃竟寸寸断裂!
所有人都是一怔,包括林悠然自己。她看着自己毫发无伤的手臂,感受着额心渐渐平复的温热,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。
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黑衣人的攻势微微一滞。萧景澜抓住机会,剑势如狂风暴雨,瞬间将缠住自己的两人斩杀,旋即退回林悠然身边,看向她的目光充满了惊异与探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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