漠北的黎明,寒冷刺骨。晨光艰难地穿透稀薄的云层,洒在一望无际的荒原上,却带不来多少暖意。一支十余人的马队在冻土上疾驰,马蹄踏碎晨霜,溅起细小的冰晶。萧景澜将林悠然紧紧护在怀中,用自己的体温和厚厚的狼皮大氅为她抵御寒风。她的头靠在他胸前,呼吸微弱却平稳,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,双臂被临时固定后裹着厚厚的绷带,随着马匹的颠簸无力地晃动着。
每一次颠簸都让萧景澜的心揪紧。他不断地调整姿势,试图让她更舒适些,目光不时落在她额心那淡金色的印记上——那是狼神留下的本源印记,此刻正散发着微弱而恒定的暖意,护着她心脉不绝。赫连涛给的伤药和圣泉水已经喂她服下一些,但重伤之下,药效似乎并不明显。
“再快些!”萧景澜对领队的狼卫低喝道,声音沙哑。距离黑水河还有至少两日的路程,每一刻拖延都可能让悠然的伤势恶化。
领队的狼卫是赫连涛的心腹,名唤巴图,是个沉默寡言的汉子。他点了点头,打了个呼哨,马队的速度再次提升。这些漠北骏马耐力惊人,但在这种全速奔驰下,也开始口吐白沫。
潜影如同鬼魅般在队伍前后游弋,警惕着任何可能的危险。昨夜王庭剧变,兀骨伏诛,但难保没有其死忠或受其蛊惑的部众追来。更何况,三眼教那群阴魂不散的杂碎,绝不会善罢甘休。
日头渐高,荒原上的景物单调得令人绝望。除了偶尔掠过的秃鹫和远处地平线上起伏的沙丘,什么也没有。温度却开始诡异回升,正午时分竟变得有些燥热,与清晨的严寒形成鲜明对比。漠北的天气,向来如此乖戾。
马队在一处背风的岩壁下短暂休整。萧景澜小心翼翼地将林悠然抱下马,让她靠坐在自己怀里,取出皮囊,用干净的布巾蘸了珍贵的圣泉水,轻轻湿润她干裂的嘴唇。她的唇瓣毫无血色,触感冰凉。
“悠然……醒醒……”他低声唤着,声音里充满了压抑的痛苦与祈求,“看看我……和我说句话……”
林悠然没有丝毫反应,唯有睫毛在眼睑上投下淡淡的阴影,随着呼吸极轻微地颤动。若非那微弱的鼻息和额心印记的暖意,她几乎像一尊没有生命的玉雕。
巴图走过来,蹲下身检查了一下林悠然的情况,眉头紧锁:“殿下,夫人的伤势很重,光是赶路恐怕不行。前面三十里有个废弃的烽燧,虽然破败,但能遮风,不如在那里歇息半日,让夫人缓缓?”
萧景澜看着怀中气息奄奄的人儿,又望向前方仿佛没有尽头的路,心中天人交战。停下,意味着增加被追上的风险;不停,悠然可能撑不到黑水河。
“听你的。”最终,对悠然安危的担忧压倒了一切。他不能冒这个险。
废弃的烽燧矗立在荒原上,由夯土和石块垒成,历经风沙侵蚀,已经残破不堪,但主体结构尚存,至少能提供一个相对避风的角落。马队抵达时,已是傍晚。
潜影先一步进去探查,确认安全后,众人才将林安然抬入。烽燧内空间狭小,布满灰尘和蛛网,还有不知名动物的骸骨。狼卫们迅速清理出一块相对干净的地方,铺上毛毡。
萧景澜将林悠然安置在毛毡上,再次检查她的伤势。双臂的骨折处包扎得很好,但内腑的震荡和神魂的损伤,却是外药难以触及的。她额心的狼神印记持续散发着暖意,仿佛在对抗着什么无形的侵蚀。
他握住她冰凉的手,将自身温和的内力缓缓渡入她经脉,试图帮她梳理紊乱的气息。他的内力与她的圣莲之力属性并不完全相合,只能小心翼翼地引导,不敢有丝毫冒进。
就在他全神贯注运功之际,潜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,低声道:“王爷,有情况。”
萧景澜心中一凛,收功起身:“说。”
“东南方向,约十里外,有烟尘。人数不少,移动速度很快,不像是商队或普通部落迁徙。”潜影的声音依旧冰冷,却带着一丝凝重,“看方向,是冲我们来的。可能是兀骨部的残余,也可能是……三眼教。”
果然还是追来了!萧景澜眼神瞬间锐利如刀。他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悠然,又看了看外面已经开始暗下来的天色。
“巴图,”他转向正在安排警戒的狼卫首领,“你们护着夫人,在此固守。我和潜影去会会他们。”
巴图一愣:“殿下,对方人数不明,您亲自去太危险了!不如我们据守此处……”
“据守?”萧景澜冷笑一声,目光扫过这残破的烽燧,“此地无险可守,一旦被围,便是死地。必须主动出击,将他们拦在远处,至少拖到天黑!”
他必须为悠然争取时间,哪怕是用自己的命去换!
夜色如墨,荒原上的风更大了,卷起沙砾,发出鬼哭般的呜咽。萧景澜与潜影如同两道融入夜色的幽灵,悄无声息地朝着东南方向潜行。两人皆换了深色衣物,收敛了所有气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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