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伸手推开003-C的棺盖,热浪扑面而来。
里面没有尸体,只有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褪色中山装,袖口磨损严重,像是穿了很多年。衣服底下压着一枚黄铜佛珠,表面刻着细密纹路,隐约能辨出“B-1985-P307”几个字。
“这不是装饰品。”沈哑突然开口,声音沙哑,“是编号。”
他挣扎着站起来,左手还在渗血,但右手那两颗仅存的佛珠却被他紧紧攥住。“我修过的三百二十七具尸体里,有七个人戴着同一批次的佛珠。他们都不是普通人——全是清源计划的清洁工。”
魏九蹲下身,用指甲刮了刮佛珠边缘:“P307?赵培生是P3,这串编号是不是太巧了?”
“不是巧。”柯谨已经蹲在地上开始画图,粉笔划过地面发出轻微的摩擦声,“这是出厂序列。这批佛珠一共三百颗,1985年由清源学堂统一采购,用于标记参与实验的‘外部协作者’。”
林晚秋翻开笔记本,彼岸花图案微微颤动:“协作者?可那些人全都被登记为普通死亡,殡仪记录上写的是‘突发心梗’‘意外坠楼’……”
“因为他们根本没死。”我说,“只是被重启了。”
话音刚落,身后传来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。
我们回头,只见刚才瘫痪在地的机械傀儡残骸不知何时开始抽搐,关节处冒出蓝白色电弧,在地上烧出一道扭曲的痕迹。那轨迹起初杂乱无章,可随着电流持续迸发,竟逐渐连成一个完整的符号——和佛珠上的刻痕一模一样。
“它在传递信息。”魏九眯起右眼,瞳孔微微收缩,“这玩意儿临死前的记忆回放,把佛珠编号烙进了地面。”
我盯着那串烧灼出来的字符,脑子里系统突然嗡了一声。
【触发线索关联:佛珠批次B-1985-P307 → 匹配历史数据】
紧接着,一段从未见过的画面闪过:一间老旧的仓库,墙边摆满木箱,标签上写着“宗教用品”,收货单位赫然是“清源学堂附属殡仪服务站”。
“柯谨。”我转头,“你能还原这个符号的原始路径吗?”
他没说话,只是加快了粉笔的速度。三分钟后,一幅三维拓扑图出现在地面,线条交错如蛛网,中央正是那道电流烧蚀的印记。当他最后一笔落下时,整个图形忽然轻微震动了一下,仿佛空间本身被扭曲了一瞬。
“成了。”他喘了口气,“放大倍率达到了重力异常阈值。你看这里——”
他指着拓扑图中心的一段曲线:“原本模糊的部分现在清晰了。这不是单纯的编号,而是一组坐标加时间戳。B代表批次,1985是年份,P307则是第307号发放记录。而这串数字对应的,正是第三具干尸下葬当天的入库单号。”
林晚秋猛地抬头:“也就是说,这串佛珠从一开始就是给他准备的?作为一种……身份认证?”
“不止是认证。”沈哑低声道,“是连接器。每次我修复尸体,佛珠都会吸收一部分残留意识流。它们不是护身符,是数据中继站。”
空气一下子沉了下来。
魏九咬碎了嘴里的口香糖:“所以这些清洁工,表面上是处理遗体,实际上是帮系统收集记忆碎片?他们是活体缓存?”
“而且是双向的。”我摸了摸腕上的电子表,“你们还记得赵培生死前说的那句话吗?‘别信你自己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合理解释’。说明系统不仅能读取记忆,还能往里塞东西。”
正说着,头顶传来一声轻响。
咔、咔、咔……
七道红色激光束从天花板缓缓降下,精准落在七口铜棺的正上方,形成一个环形光阵。我的电子表瞬间剧烈震动,屏幕上跳出一条从没见过的提示:
【检测到原始认证信号】
【是否响应?】
选项下方还有一行小字:**响应失败将启动记忆净化协议**
“不能按。”魏九立刻警告,“这种级别的验证机制,一旦选错,可能直接触发意识格式化。”
“也不是让你按。”柯谨迅速在地面补完拓扑图的最后一环,“我在比对激光落点和佛珠启用时间轴。你看,第一道对应1907年首批采购,第二道是1937年第二次重启,第三道……正好落在1985年11月7日。”
“第三具干尸的下葬日。”林晚秋喃喃道。
“也是赵培生上传密钥的日子。”我盯着中央那道最粗的激光,它正对着我脚下的位置,“这不只是验证,是欢迎仪式。它知道我会来。”
沈哑突然抬手,一把抓住我的手腕:“别动。”
我愣住。
“你发现没?”他盯着那道中央激光,“其他六道都在扫描铜棺内部,只有这一道,是从上往下扫你的身体轮廓。它不是在确认棺材,是在确认你。”
空气仿佛凝固了。
魏九低声说:“第七代实验体,唯一活着走到这里的变量。它要的不是密码,是你站在这里的姿态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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