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乖乖,雁门关的火油危机虽然算是解除了,但那股子弥漫在空气里的焦油味儿,还有那些来不及散去的恐慌,可没那么容易消散。
人们啊,总觉得一场大胜就该敲锣打鼓庆贺一番,可陆寒这小子,他心里头想的,从来就不是什么虚头巴脑的排场。
他没搞什么庆功宴,也没去摆什么威风。
反而,他只是静静地,在关内那一片儿被战火烧得光秃秃的废墟上,搭起了一座说书棚。
我的天哪,这棚子啊,简陋得很,甚至连一面旗幡都没有,就那么孤零零地立着,像个守墓人似的。
陆寒这人,他骨子里头,就是跟旁人不一样。
他每日准时准点地出现,就那么坐着,可他既不讲什么荡气回肠的英雄事迹,也不去说谁谁谁又立了多大的功劳。
他只是,展开一卷泛黄的名册,然后,一个名字一个名字地念。
我的乖乖,那声音啊,就像是寺庙里头的老和尚,轻轻叩响的暮鼓晨钟,一字一顿,带着一股子穿透人心的力量。
他念的是什么?
是那些为了雁门关,把命都留在这片土地上的阵亡将士啊!
一个名字,一段人生,在他嘴里,就那么缓缓地流淌出来。
起初啊,这棚子周围,压根儿就没人围观。
大伙儿都忙着重建家园,谁有那闲工夫听死人名儿啊?
可陆寒这小子,他也不急,不恼,就那么每天准时念着,仿佛他念的不是名字,而是那些沉睡的魂魄,是那些不该被遗忘的记忆。
日子一天天过去,我的天哪,奇迹它就这么悄悄地发生了!
数日后,竟然有那些刚刚归降的契丹降卒,他们也不知是被什么吸引了,竟自发地,一列一列地,安安静静地站在棚子外头,静静地听着。
他们听不懂陆寒念的汉人名字代表着什么,可那声音里的沉重,那一份对逝者的尊重,就像是无形的手,狠狠地揪住了他们的心。
直到某一个夜里,月光啊,洒在那残破的城墙上,也洒在了那个无幡的说书棚前。
陆寒依旧念着,突然,一个老兵,一个脸上布满了风霜,胡子都白了一半的契丹老兵,“扑通”一声,就那么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。
我的天哪,他跪得那叫一个结实,膝盖砸在地上,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响动,听得人心头都跟着一颤。
那老兵啊,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,哗啦啦地往下淌,他哽咽着,声音里头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悔恨和痛苦,颤抖着喊道:“我杀的第七人……他、他叫李青山啊!是他娘亲手给他缝的鞋垫……那、那上头还绣着一朵小小的野菊花……”
我的乖乖,这话说出来,在场所有人都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,愣在了原地。
那不是一个冰冷的数字,那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,一个被母亲牵挂的儿子啊!
那份无声的悲怆,简直比任何一场刀光剑影的厮杀,都要来得震撼,来得撕心裂肺。
就在这股子无声的悲伤里,我的老伙计柳三更,他也跟着降军,踏上了这片满目疮痍的土地。
这小子啊,平日里胆子比老鼠还小,一辈子就靠着一张嘴,在茶馆里头说些真真假假、迎合看官的段子讨生活。
可当他看到陆寒,当他看到那无幡说书棚前,跪了一地的契丹老兵,当他听到那句“李青山”,我的天哪,他整个人都像是被抽去了魂儿似的,就那么呆住了。
他几乎是小跑着,冲到了陆寒的面前,然后“扑通”一声,就那么直挺挺地跪了下去。
那膝盖,磕在废墟的碎石上,发出了一声清晰的闷响,听得人牙根儿都跟着疼。
他那张常年带着讨好笑容的脸上,此刻却只剩下了一种叫做羞愧和坚决的东西。
他颤抖着声音,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哽咽,对陆寒说:“陆、陆公子,我柳三更,一辈子都在讲假书啊……今天、今天我想请您听一段真的!”说着,他那双手,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了一本破旧不堪的册子。
我的乖乖,那册子啊,封面都磨损得不成样子了,纸页泛黄,边角卷曲,一看就知道是被主人不知翻阅了多少遍,珍藏了多少年。
陆寒接过那册子,他那眼神啊,深沉得就像是无底的古井,看不出丝毫波澜。
他只是轻轻翻开,只见里头密密麻麻地,写满了小字。
我的天哪,这哪里是什么说书的段子,这分明就是柳三更这小子,十年来暗中记录的辽军暴行实录啊!
里头清清楚楚地写着,楚相玉那老贼是如何操控舆论,如何伪造战报,甚至是如何残酷地屠杀俘虏!
每一个字,都像是带着血迹,带着冤魂的哀嚎!
在场的人都以为,陆寒会把这本带着血腥和罪恶的册子,直接付之一炬。
毕竟,这玩意儿太沉重了,太让人心寒了。
可陆寒这小子,他偏不按常理出牌!
他只是看了几眼,然后,他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,将那册子,又递回给了柳三更。
小主,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,后面更精彩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