灰烬落在掌心,温热,像刚熄灭的炭。我盯着通风管底部那枚珍珠发卡,酒红色的液体顺着齿缝渗出,一滴,砸在修复胶带残卷上。胶带嘶地冒起白烟,边缘卷曲,露出内层暗红色的纤维——和锁骨伤口里流出的东西一样。
林昭靠在管壁,喘得厉害,胎记的蓝光几乎熄灭。她没说话,只是伸手,指尖在发卡边缘轻轻一碰。我立刻把相机对准她的动作,取景框自动切换至紫外线模式。
螺旋纹路浮现,缠绕在珍珠表面,像DNA链在缓慢旋转。我放大画面,纹路走向和704室门锁内部结构完全一致。不是巧合。是钥匙。
“用胶带粘一点。”她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铁皮。
我撕下最后一截胶带,贴上液体。刚一接触,胶带上的纤维突然抽搐,液体沸腾,气泡翻滚,排列成三组数字:**7-204**。
我认得这个编号。档案馆微缩胶片里提过,1993年实验舱登记号,位于B2层最深处,登记用途:**长期记忆封存装置**。
“时光胶囊。”我说。
林昭点头,撑着站起来,手扶住我的肩膀。她指尖冰凉,脉搏跳得极快,像是体内有东西在催促她前进。
我们爬出通风管,落地时金属板发出空响。B2层比记忆中更窄,墙皮剥落,露出内层水泥,上面刻满碱基符号。我用相机扫过地面,红外模式下,血迹早已干涸,但有一道极细的荧光线,从通风口延伸向走廊尽头。
那不是血。
是丝。
蚕丝,极细,几乎透明,贴着地面延伸,像某种神经末梢在寻找连接点。
我们跟着它走。脚步声被水泥吞没,只有相机快门偶尔响起,记录下沿途的异常。第三扇门后,铁门半开,门框上刻着“7-204”。门锁锈死,但锁孔边缘残留着酒红色结晶,和发卡上的液体同源。
我掏出匕首,把发卡插进锁孔。
咔。
门开了。
密室中央,立着一台钛合金保险箱,表面嵌着七枚乳牙,每颗牙根都缠着发光蚕丝,丝线向上延伸,没入天花板。箱体侧面刻着一行小字:“**选择献祭的容器**。”
我举起相机,取景框自动聚焦乳牙排列顺序。齿缝宽度、磨损程度、牙根曲度……取景框弹出编号:**1至7**,对应七个实验体。
“第三颗。”林昭突然说,“是林念的。”
我愣住。
“我见过她的牙模。”她声音低下去,“妈妈……林晚,保存过所有实验体的生物样本。林念的乳牙,内侧有月牙形刻痕,是她咬断银镯时留下的。”
我调出相机微距,对准第三颗乳牙。果然,内侧有一道弧形压痕,和林昭手腕上的胎记弧度一致。
“她不是备份。”我低声说,“她是原始容器。”
话音刚落,乳牙突然震动,蚕丝绷紧,墙面开始渗出乳白色黏液。黏液顺着地面蔓延,迅速包裹住每颗乳牙的基座,形成七个半透明的蛹壳。
我退后一步,相机对准最近的蛹。
蛹壳表面泛起波纹,浮现出陈砚的影像。他被悬在半空,四肢缠满蚕丝,左胸插着一根金属管。下一秒,影像切换——他跪地,头颅后仰,口中涌出白丝;再一瞬,他仰面躺倒,胸口裂开,蚕蛹从肋骨间钻出。
每一秒,一种死法。
“不是录像。”我说,“是预测。”
林昭盯着蛹壳,忽然抬手,把警用放大镜压在相机镜头前。画面瞬间清晰,死亡姿态的频率出现规律——每七秒,左胸位置的影像重复一次,强度最高。
我抽出匕首,刺向投影最频繁闪现的左胸位置。
刀尖触到蛹壳的刹那,壳面裂开一道缝,淡金色液体涌出,在地面蜿蜒流动,自动排列成点划符号。
林昭蹲下,盯着地面:“是摩斯密码。”
她念出来:“**切断神经锚点,需母体泪腺**。”
我抬头看天花板。蚕丝纵横交错,组成复杂的网络,每根丝都连接一个蛹壳。中央第七根,最粗,末端垂落,悬在我右耳位置,微微晃动。
“它在等我。”我说。
没等回应,我撕下最后一截修复胶带,缠上那根丝线。胶带上的档案馆徽章贴住丝面,瞬间,丝线剧烈震颤,胶带边缘泛起紫光,像是两种物质在互相吞噬。
天花板的网络开始收缩,丝线一根根绷直,蛹壳表面的影像加速切换。陈砚的脸在痛苦中扭曲,嘴唇开合,无声。
我立刻把相机镜头贴上第四只蛹壳。
取景框过滤出声波,转为文字:
**“记忆是养料,死亡是新生。”**
再切换频率,捕捉到一段断续录音,女声,虚弱但清晰:“……第七号容器已激活……泪腺提取失败……计划提前……”
2004年。陈砚姐姐的临终记录。
我拔出相机,转向保险箱。锁孔开始溢出酒红色雾气,在箱体表面凝结,形成七个孩童的掌印。掌纹清晰,生命线、智慧线俱全,唯独第三只掌印,生命线处断裂,像被刀划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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