烛火摇曳,墙上影子猛地一晃,似有东西欲从黑暗中挣脱。
那不是石像,而是一座名为乔家野的囚笼,正被悄然掏空。
空气里浮动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压迫感,仿佛时间本身也被这寂静腐蚀出裂痕。
地板缝隙间积年的灰尘微微震颤,如同某种低频信号在建筑骨骼中穿行,无人听见,却已改写现实的底层代码。
更令人不安的是,墙角那尊旧木柜竟开始渗出暗红色液体,顺着雕花纹路蜿蜒而下,像是一封迟来多年的血书正在缓慢成形。
天未亮,高青屋内弥漫着显影液与定影剂的刺鼻气味,如锈铁焚烧,灼人鼻腔。
暗房红灯幽幽,染墙如血。
铁丝横贯,挂满湿胶片,水珠滑落,溅出细响。
它们轻摆,如沉默幽灵,封存未觉之真。
每一帧影像都像是一句未说完的遗言,等待被破译——而某些画面边缘已开始自行增生模糊纹路,像是底片在无光中继续曝光,仿佛有另一个“显影过程”正在平行进行,不受她控制。
她不眠,肾上腺素令指尖发麻,耳鸣不止。
目光锁定放大机投射的画面——青白冷光中,凌晨夜市摊位浮现。
一模糊背影立于“三五产品铺”前,手持刻刀雕玉符。
那动作精准得近乎仪式,却又透着非人的僵硬。
更诡异的是,刀锋划过玉石时竟无声无息,仿佛连声音都被抽离。
镜头拉近后,她惊觉那人手腕处并无脉搏跳动,皮肤之下隐约浮现金色丝线,如电路般缓缓流转。
高青屏息,拧焦距,“咔哒”声清晰可闻。
那人虎口有旧疤——正是乔家野学艺时被玉石所伤的印记。
可那一夜,他明明反锁阁楼,直至次日中午才出。
这人是谁?
她翻偷拍照逐帧比对:姿势、角度、衣领弧度皆一致,完美得失真。
少了什么?
闭眼,耳边忽现他常哼的跑调《月亮代表我的心》。
睁眼,照片中背影静若死石,无呼吸起伏,无肌颤,连风拂衣角都僵硬异常。
心头剧震:它能仿形,却学不会“人”的习惯!
猛地扯下胶卷,夹子噼啪掉落,胶片纷飞如残页。
她胡乱塞包,抓钥冲出。
寒风如刀,鞋跟叩地回响。
摄影包颠簸,似藏苏醒之物。
唯有念头:赶在他动手前阻止。
拐入巷口,骤然止步——
夜市余温未散,油渍反光,焦香混馊味飘荡。
乔家野已开摊,蹲地将新刻玉符尽数倒入臭豆腐百年卤水锅中!
腥臭浓烈如生化武器,熏人眼酸。
黑板新字:“封口符2.0升级版!经百年卤水淬炼,怨气浸泡,阴阳调和,邪祟闻味绕道!”
路人哄笑,以为疯癫。
唯他知道,此为试探。
陈劳说得对——不可再以真心喂养怪物。
“我偏不说真愿,偏讲假话。”他默念母训。
以烟火浊气污染“灵力”,引那“无形之物”现身。
非许愿,乃投毒。
正午,流浪橘猫叼走半枚锅边符片。
刚欲食,身忽僵。
眼蒙灰翳,嘴吐蛛丝灰线,扭成“戌”字,瞬即消散。
短鸣后抽搐倒地,无声。
乔家野眼神一凛,抄火钳夹尸投入铁桶。
整瓶煤油泼下,“哗啦”惊心。
火柴掷入——
呼!焰冲天,焦糊混怪香弥漫,似烧纸钱与腐檀。
他眯眼盯燃尸。
灰烬无字无形,却嗅到一丝极淡“戌”字焦味——如墨烬,如契约焚毁之叹。
嘴角微扬。
灰使至。
非误祭,实借猫采样,如病毒探防。
“年纪轻轻就玩火?”陆阿春提饭盒顿桌,怒目。
掀桶盖,冷哼:“吃点热的!别等成灰我才悔!”
瞥残灰:“烧猫就想瞒天?替身认主,需见血、见名、见心契!它在试探,终将寻你!你已是活靶!”
乔家野低头扒饭,暖入胃,寒难驱。
忽问:“春姨,若有人冒我名行事,账算谁的?”
筷顿。
她目如炬:“看你是否‘默许’。若心觉‘让他顶也行’,哪怕一瞬,便是亲手按印!”
压声吼:“昨夜烧纸船时,你是不是真想替所有人扛下?!”
他停箸。
她冷笑:“心认了,魂就松了。傻小子,如今非你在用系统——是系统在用你!”
傍晚,华灯初上。
陈劳拄拐而来,蹲捡焦黑玉符残片,端详片刻,随手扔。
“你妈当年,也这么干过。”他沙哑开口。
乔家野猛然抬头。
“她不信命,也不信契。”陈劳眼神迷离,“就说:‘我偏不说真愿,偏讲假话。’”
咳两声,笑道:“后来全县下了七天金粉雪,破庙泥菩萨金漆全掉。她叉腰说:‘看,神仙都听烦了。’”
乔家野怔住,脑中惊雷炸响。
低头看手,忽轻笑,如闻母音穿越时空。
蹲下拾残片,重重摔地,碎裂四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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