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诚道长决定在林家坳暂住的消息,如同给惊魂未定的村民们注入了一剂强心针。这位气质出尘、言谈平和的云游道士,很快便用行动赢得了大家的信任与尊敬。
他并未急着进行所谓的“净化仪式”,而是先从最实际的方面入手。每日清晨,他会在村中开阔处带领一些心神受损、夜不能寐的村民练习一套舒缓的导引术,动作如行云流水,呼吸绵长,名曰“养元功”。看似简单,但坚持下来的村民都感觉心绪平稳了许多,连日的惊惧疲惫缓解不少。
随后,他便带着石翎和几个恢复较好的年轻人上山采药。他对山中药性了如指掌,不仅能辨识常见草药,更能找到一些村民们从未见过、却对驱散阴寒邪气有奇效的稀有药草。回来后又亲自指导王婶等妇人如何炮制、煎煮,分发给受伤和体虚的村民。
暮野的伤势,在玄诚道长的特别关照下,恢复得最快。道长不仅用了更好的草药,还以自身精纯的元气,辅以独特推拿手法,帮暮野疏导经脉,加速炼化那丝顽固的邪气。几次下来,暮野感觉内力运行愈发顺畅,丹田气海也重新充盈起来,甚至比受伤前更加凝练。
更让暮野获益匪浅的,是玄诚道长在疗伤间隙的随意点拨。
“小友,你修炼的《源灵诀》,重在‘源’与‘灵’二字。”一日,两人在院中槐树下对坐,玄诚道长品着粗茶,缓缓道来,“源者,本源、根源,天地万物生生不息之基。灵者,灵性、灵动,意识与能量的和谐统一。你之前催动山神令,知其然,而不知其所以然,乃是凭一腔赤诚与信念,引动了令牌内蕴的守护意志,属于被动激发,故消耗巨大,且难以持久。”
暮野虚心受教:“请道长指点,何为‘所以然’?”
“所谓所以然,便是要明了其运作之理。”玄诚道长放下茶杯,指尖沾了点滴茶水,在石桌上轻轻划动,“天地间充斥各种能量,清浊有别,正邪分明。山神令乃至阳至正之宝,其力源于山川地脉之灵秀,亦与持有者心性相通。你若想主动运用,乃至助其恢复,便不能仅靠蛮力或意志强催,而需以自身灵韵,去契合它的频率,如同溪流汇入江河,自然能引动其力,润物无声。”
他看向暮野,目光深邃:“这便是‘道法自然’。强求如竭泽而渔,顺应则细水长流。你试想,你放牛于山野,可曾强行命令草木生长?不过是顺应天时地利,牛儿自然肥壮。修炼、御器,亦是此理。”
暮野闻言,如醍醐灌顶。他回想起自己练武,也是先模仿其形,再领悟其意,最后融会贯通,方能行云流水。对待山神令,自己之前确实过于急躁和功利了。
自此,暮野修炼《源灵诀》时,不再一味追求内力的增长和冲击经脉,而是更注重感悟自身与周围环境的联系,感受清晨草木的生机,正午阳光的炽烈,夜晚星月的清辉。他尝试将这种感悟,化作一种温和的意念,去轻轻触碰怀中的山神令。
起初并无明显变化,但数日之后,他惊喜地发现,山神令那微弱的温热感,似乎变得稳定了些许,不再像风中残烛般飘摇。当他内心宁静,与自然共鸣时,令牌甚至会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、如同心跳般的搏动,虽然转瞬即逝,却让他看到了希望。
玄诚道长将暮野的进步看在眼里,微微颔首,却并未过多夸赞,只是偶尔提醒一两句需要注意的细节,比如不可过于执着于“感应”,以免落入“着相”的窠臼,总之就是要保持心境澄澈,勿忘勿助。
除了指点暮野,玄诚道长也开始为净化山谷做准备。他让石翎收集了一些特定的材料:三年以上的雄鸡血、处子指尖血(自愿捐献,仅需一滴)、百年桃木芯、还有向阳处的五色土等。他自己则每日在暂住的小屋内,用朱砂和黄纸绘制一些复杂的符箓,每一次画符都神情专注,周身隐隐有清气流转。
这些举动,村民们看在眼里,既感安心,又难免有些神秘和敬畏。林家坳的氛围,在平静的表面下,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期待。
然而,并非所有人都对玄诚道长的到来感到欣喜。
地主林承宗虽然感激道长救治村民、帮助暮野,但作为一家之主,他考虑得更多。这位道士来历不明,道法高深,长期留在村中,是福是祸?他私下里找石翎和暮野谈过几次,表达了自己的忧虑。
“暮野,石翎,道长是高人,我毫不怀疑。但他毕竟是个外人。我们林家坳世代在此,安分守己。如今招惹了邪祟,已是天大的麻烦,再与这些奇人异士牵扯过深,我怕……会引来更多不必要的关注,甚至是灾祸。”林承宗眉头紧锁,压低声音,“这世道,不太平啊。外面兵荒马乱,谁知道还有什么牛鬼蛇神?”
石翎沉吟道:“老爷的顾虑有道理。但眼下,若无道长,村民们的后患难除,那山谷的隐患更是悬在头顶的利剑。咱们不能因噎废食。我看道长是正派人物,不如等解决了山谷的事情,再看他去留意向。若他愿意离开,我们厚礼相送;若他想暂居,只要不惹麻烦,我们以礼相待便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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