钱府议事堂,紫铜熏炉吐纳青烟。
“此子锻骨斩匪首,鬼市碎林浩肩骨!其势如潜渊之龙,此时不交,更待何时?”钱万钧声如洪钟,震得茶盏嗡鸣。
对面枯槁老者冷笑:“龙?还是不知死活的野狗?林家赵凤仪的毒匕已抵刘家咽喉!此时援手,是引火烧身!”
主位老者闭目捻珠,青烟在他眉宇间缠绕如锁链。最终,珠串脆响一停:
“钱家,中立。”
“多多吾孙…你私库里的东西,爷爷…没看见。”
廊下阴影中,钱多多攥紧的拳头缓缓松开,掌心四枚带血齿痕。
暮色四合,钱府深广的庭院次第亮起灯笼,光影幢幢,却驱不散议事堂内凝重的沉闷。上好的紫檀长桌光可鉴人,映照着分坐两侧、神色各异的一张张面孔。空气里弥漫着上等沉香的清冽,却压不住那股无形的、剑拔弩张的硝烟味。
钱多多垂手立在父亲钱万钧身后,低眉顺眼,胖脸上惯常的圆滑笑容消失无踪,只剩下紧绷的线条和眼底深处压抑的焦灼。他能感觉到一道道或审视、或冷漠、或隐含讥讽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,如同芒刺在背。为了刘烨,他第一次被允许踏入这决定家族走向的核心议事厅,却并非座上宾,而是需要为自己提议辩护的“闯祸者”。
“父亲,各位叔伯长老,”钱万钧的声音打破了沉寂。他年约四旬,面庞方正,短须如戟,眼神锐利如鹰隼,正是钱家少壮派的领军人物,也是钱多多的生父。此刻他声音洪亮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,手指关节重重叩在光滑的桌面上,发出沉闷的回响:
“刘家刘烨,此子不可再以常理度之!”
他环视众人,目光灼灼:“恶狼谷匪首独眼龙,换血巅峰!盘踞多年,凶名赫赫!凤来城通脉境长老都未必愿轻撄其锋!结果呢?被刘烨单枪匹马,斩首夺令!此为其一!”
“其二,鬼市‘鬼拍门’!林家林浩,锻骨后期,携锻骨中期护卫林豹,当众挑衅,辱及刘家,其护卫更是狠下毒手,直取刘烨伤臂要害!结果如何?”钱万钧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一股激昂,“刘烨重伤之躯,一爪废林豹!一掌压跪林浩,碎其肩膝!展露的实力,绝非寻常锻骨巅峰!其杀伐之果断,意志之坚韧,堪称妖孽!”
他猛地站起,魁梧的身躯带着一股压迫感:“如此人物,潜力何等恐怖?假以时日,一旦突破换血,甚至通脉,必成凤来城一方巨擘!如今刘家因他与林家交恶,看似危机,实乃我钱家千载难逢之机!雪中送炭,远胜锦上添花!此时若能与刘烨结下善缘,甚至进行深度合作,对我钱家未来,利益不可估量!”
掷地有声的话语在堂内回荡,带着一种令人心潮澎湃的煽动性。几位相对年轻的长老和管事眼中露出意动之色,显然被钱万钧描绘的前景所吸引。
“哼!妖孽?巨擘?万钧贤侄,你未免太过想当然了!”一个干涩、冰冷,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毫不客气地响起。说话的是坐在右侧首位的一位枯槁老者,面容清癯,眼窝深陷,正是钱家保守派的核心人物,三长老钱守拙。他捻着稀疏的山羊胡,浑浊的老眼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和忧虑。
“潜渊之龙?老夫看,更像是一条不知死活、四处惹祸的野狗!”他声音陡然转厉,“恶狼谷剿匪?那是匹夫之勇!鬼市重伤林浩?那是自取灭亡!林家势大,赵凤仪那毒妇的手段,在座的谁不清楚?!那就是一条盘踞在凤来城顶端的毒蛇!刘烨断了她儿子的骨头,等于捅了蛇窝!疯狂的报复已经开始!刘家百草堂,首当其冲!”
钱守拙枯瘦的手指指向钱万钧,带着质问:“你说结善缘?深度合作?怎么合作?是拿我钱家真金白银的生意去填刘家那个即将被林家撕碎的窟窿?还是派我钱家子弟去给刘烨当肉盾,抵挡林家的明枪暗箭?!”
他环视众人,声音带着沉重的警告:“林家如日中天,其家主林震雄闭关冲击通脉巅峰多年,一旦成功,势力将更上一层楼!其长子林风,更是拜入‘天鹰门’,前途无量!反观刘家,除了一个行踪飘忽、不知深浅的刘惊云,还有谁?就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、惹下泼天大祸的刘烨?!”
“此时与刘烨绑在一起,与刘家深度合作,就是明晃晃地站在林家的对立面!是引火烧身!是拿我钱家百年基业去赌一个虚无缥缈的‘潜力’!老夫绝不赞同!”
“三长老此言差矣!”钱万钧毫不退让,针锋相对,“林家势大不假,但绝非铁板一块!其内部倾轧同样激烈!赵凤仪一系行事狠毒霸道,早已树敌不少!刘烨展现出的价值,足以让一些势力重新权衡!我钱家以商立本,讲究的就是眼光和时机!锦上添花易,雪中送炭难!此刻正是押注良机!风险固然有,但收益更大!若因畏惧林家而错失此子,待其真正崛起,我钱家再想靠拢,付出的代价恐怕十倍不止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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