面对着从四面八方涌来的畸变体，凯恩没有选择逃跑。他很清楚，在这个被菌毯覆盖的世界里，他无处可逃。而且，那股蓝色的能量虽然在修复他的身体，但过程缓慢，他现在的战斗力几乎为零。
他唯一的机会，就是他脑海里那两份多出来的“意志壁垒”。
“冷静，凯恩，你是个学者。思考，是你的武器。”他在心中对自己说。
他的目光，没有去看那些已经完全失去理智、如同野兽般的畸变体，而是死死锁定在包围圈中一个特殊的个体上。
那是一个身材相对瘦小的畸变体，它的手臂异化成了螳螂般的骨刃，但此刻，它并没有像其他同类一样疯狂地嘶吼，而是抱着头，身体在微微颤抖，眼中闪烁着痛苦与挣扎。
凯恩认得它。它的编号是9528，就在自己的隔壁。在被同化之前，它是一个年轻的乐师，名叫艾拉。凯恩记得，艾拉和他一样，在“蜂巢意识”的法则冲突中，是少数几个会偶尔出现“自我意识回光返照”的个体。
她，就是最完美的“潜在客户”。
“艾拉！”凯恩没有用声音呼喊，而是通过刚刚获得的、与“万物交易系统”绑定的灵魂链接，向对方发出了一道微弱的、定向的精神波动。
这声呼唤，像一把钥匙，瞬间打开了艾拉混乱意识中的一扇小门。她猛地抬起头，那双浑浊的眼睛里，闪过一丝清明，看向凯恩。
“疼……我好疼……”艾拉的灵魂在哀嚎，她正在承受和凯恩之前一样的痛苦，被“蜂巢”的意志反复碾压。
“我可以帮你。”凯恩的意念，冷静而直接，充满了诱惑力，“我可以给你片刻的安宁，让你从这无尽的痛苦中解脱出来。就像我现在这样。”
为了增加说服力，凯恩主动释放了一丝自己灵魂被“意志壁垒”保护着的、那种宁静而自由的气息。
这股气息，对于身处精神地狱的艾拉来说，不亚于沙漠中的一片绿洲。
“你……怎么做到的？”艾拉的渴望，通过灵魂波动清晰地传递过来。
“交易。”凯恩吐出了这个他刚刚才学会的词，“我给你一份‘安宁’，而你，需要支付‘代价’。”
“代价？我……我一无所有……”艾拉的意识充满了绝望。
“不，你有的。”凯恩学着系统的口吻，循循善诱，“你曾经的记忆，你作为乐师的知识，甚至……你对音乐的热爱。这些，都是独一无二的‘财富’。把你最珍视的一段关于音乐的记忆，交易给我。”
这个要求，对于艾拉来说，几乎无法拒绝。用一段已经快要被遗忘的记忆，去换取片刻的解脱？
“我……我愿意！”艾拉几乎是本能地做出了选择。
【检测到代行者正在进行首次交易。】
【交易引导程序启动。】
在系统的辅助下，一道微不可见的蓝色数据链，在凯恩和艾拉之间建立。
【交易物：“意志壁垒”×1。】
【代价：记忆碎片“月下独奏曲”。】
【确认交易。】
瞬间，一份“意志壁垒”从凯恩的灵魂中转移到了艾拉的身上，并自动激活。同时，一段优美的、关于一个年轻女孩在月光下弹奏竖琴的记忆，连同那份对音乐的纯粹热爱，化作一股温暖的数据流，涌入了凯恩的灵魂。
嗡——
艾拉的身体，剧烈地一颤。那包裹着她灵魂的蓝色护罩，让她瞬间从“蜂巢”的噪音中挣脱出来。她那痛苦扭曲的表情，第一次舒缓下来，取而代之的是久违的、茫然的平静。
她成功了。
而凯恩，则在接收那段记忆的瞬间，脑海中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。
【交易完成。】
【获得“贡献点”：10点。】
【“贡献点”可在系统商城中，兑换商品或权限。】
一个简易的、只有他能看到的“系统商城”界面，在他脑海中展开。上面罗列着各种他能兑换的东西，从更多的“意志壁垒”，到初级的“身体强化药剂”，甚至还有“低级潜行技巧”。
凯恩的心，第一次在这个绝望的世界里，剧烈地跳动起来。他看到的，不是一个商城，而是一条通往希望的、可以无限延伸的阶梯。
天空神殿。
“神子大人，第一个‘下线’发展成功了。”莉莉安的语气中，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兴奋，“意识流拓扑图上，代表凯恩的那个蓝色光点，旁边延伸出了一条线，连接到了第二个亮起的蓝色光点。一个微小的、双节点的‘局域网’，形成了！”
苏厄看着那个由两个光点和一条线构成的、小得可怜的蓝色网络，脸上却露出了计划通的神色。
“星星之火，可以燎原。我们的‘产品’，已经证明了它的吸引力。现在，轮到我们的‘竞争对手’头疼了。”
“猩红废土”，巢都之巅。
“同门”那猩红的眼眸中，浮现出了一丝真正的、暴虐的困惑。
在他的感知中，那个“异常点”9527，非但没有被清除，反而……“感染”了旁边的9528！
这和他所理解的“感染”完全不同。他的“感染”，是吞噬、是同化，是将一切都变成自己的一部分。而对方的这种“感染”，却是在创造新的、独立的“个体”。
这是一种他无法理解，也无法容忍的“异端法则”。
“这不是漏洞……这是……一种对立的‘系统’。”
“同门”终于意识到，闯入他世界的，不是一个简单的病毒，而是一个……带着截然不同商业模式的“竞争对手”。
他那混乱的、只知道扩张和吞噬的思维，第一次，开始运转起来，思考着如何应对这场史无前例的“市场入侵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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