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攥着那冰冷的鼻烟壶,仿佛要从中汲取一点力量。目光落在那些账册上,心头更是一阵烦闷。赵文远近来的生意越发不顺,回家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,给她的家用也抠抠搜搜起来。若是以前,输掉今天这点钱,她眼睛都不会眨一下,可现在…她想起刚才付筹码时那肉痛的感觉,以及张李氏那试探的眼神,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攫住了她。
不能再这样下去了!她必须想办法,必须扭转局面!珍鸽…一定是珍鸽在搞鬼!自从这个女人出现,她就没顺心过!牌桌上吃瘪,赵文远那边似乎也…她想起前几日赵文远醉酒后,含糊地提起过,好像在外面听到些风言风语,关于他前妻…当时她没在意,现在想来,莫非也与珍鸽有关?
这个念头让她不寒而栗。她绝不允许任何人威胁到她现在的生活,绝不允许!
可是,能有什么办法?珍鸽那女人,看似柔弱,却总让她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。找地痞流氓去教训她?万一…万一她真有什么古怪呢?上次那符水的事…
想到那碗让她上吐下泻、卧病好几天的符水,苏曼娘就心有余悸。那个算命瞎子拍着胸脯保证有用的…
算命瞎子!
苏曼娘眼睛猛地一亮,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。对!那个瞎子!都说他有些邪门的手段,能害人于无形!上次是自己心不够诚,还是…还是珍鸽真的有什么东西护着?不管了!这次,她要多花点钱,让那瞎子拿出最厉害的手段来!她就不信,对付不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寡妇!
一股狠厉之色取代了她眼中的慌乱。她对着镜子,重新仔仔细细地补了妆,尤其是嘴唇,涂得格外鲜红,如同饮血。然后,她换上了一身不那么扎眼的深蓝色布旗袍,取下了大部分首饰,只留了一对普通的银耳钉,又找出了一块灰色的头巾。
她不能让人认出来,尤其是去那种地方。
准备好后,她悄悄打开房门,见院子里无人,便低着头,快步从后门溜了出去,身影很快消失在暮色渐浓的巷道深处。那背影,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,和深入骨髓的怨毒。
而与此同时,几条街外,珍鸽正坐在自家小院的屋檐下,看着儿子陈随风在院子里追逐一只翩跹的蝴蝶。老蔫在灶间忙碌着,传来锅碗瓢盆的轻响,夹杂着饭菜的香气。一派安宁祥和的景象。
珍鸽的目光原本温柔地落在儿子身上,忽然,她微微蹙了下眉,抬眼望向西南方向,那边是旧上海龙蛇混杂的棚户区与暗巷所在。她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、却带着浓烈恶意与污浊的气息,如同阴沟里泛起的泡沫,悄然滋生,并且,似乎与她有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牵连。
她垂下眼帘,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,遮住了眸底一闪而逝的冷意。
风,似乎变得有些凉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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