市立图书馆的古籍阅览室在正午时分格外安静。阳光透过高窗洒在深色的长桌上,空气中浮动着旧纸张特有的干燥气息。苏挽秋坐在靠窗的位置,面前摊开一本关于近代生物技术发展的学术专着,目光却不时扫向入口。
她是一个人来的,但并非毫无准备。耳朵里的微型通讯器连接着Z的监控网络,胸前的第二颗纽扣是隐蔽摄像头,背包夹层里还有顾景辰坚持让她带上的定位器和紧急警报装置。
“目标已进入图书馆,女性,35岁左右,深灰色套装,手提黑色公文包。”Z的声音在耳麦中响起,“她直接走向古籍区,应该就是江晚。周围暂时没有发现可疑人员,但保持警惕。”
苏挽秋的手指无意识地翻过书页。昨夜收到江晚的短信后,她几乎整夜未眠。顾景辰因失血和伤口感染发起了高烧,虽然后来用了抗生素好转,但仍需要休息。林辰在处理父亲后事的电话中得知,傅时衍已经以最大股东身份接管了诺亚生物董事会,正在全面审查“潘多拉”系统的访问记录。
而她自己,则一遍遍阅读母亲留下的笔记本和林弘深的临终遗言,试图拼凑出完整的真相。
轻盈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思绪。苏挽秋抬起头,看到江晚正朝她走来。今天的江晚与之前在旧书吧见面时判若两人——穿着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职业套装,头发整齐地盘在脑后,金丝眼镜后的眼神冷静而专业,完全不像一个在逃亡中提供帮助的神秘人。
“苏小姐。”江晚在她对面坐下,将黑色公文包放在桌上,“谢谢你能来。”
“我应该叫你江医生,还是‘萤火’的医疗顾问?”苏挽秋直截了当地问。
江晚微微一笑,没有否认:“两个身份都是真的。我是医生,也是‘萤火’组织的成员。但今天,我以你母亲故友的身份坐在这里。”
她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老式的银色U盘,推到苏挽秋面前:“这是陈默教授临终前委托多伦多大学档案馆保管的文件副本。我在去年以你亲属的身份申请调阅,获得批准后复制了一份。里面有你母亲苏黎留下的完整研究记录,以及她遇害前收集的证据。”
苏挽秋没有立刻去碰那个U盘:“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身份。给我笔记本,指引我去找林晚照的线索,都是为了让我一步步接近真相,好让我成为对抗傅时衍的工具,对吗?”
“不完全是。”江晚摘下眼镜,轻轻擦拭镜片,这个动作让她看起来柔和了一些,“我的确知道你的身份,也的确希望你能对抗傅时衍。但更重要的是,我认为你有权知道自己的起源,有权决定自己的命运。”
她重新戴上眼镜,目光变得深沉:“我认识你母亲,苏黎。我们是大学同学,后来一起进入诺亚基础研究院工作。她是个天才,也是个理想主义者,相信科学能改变世界,但必须建立在伦理和良知的基础上。”
“你也是‘镜像工程’的研究员?”苏挽秋问。
江晚点头:“我是临床观察组的负责人,负责监测志愿者的生理反应和心理健康。你母亲是理论组核心,傅时衍是总负责人。我们三人曾经是朋友,至少……我以为我们是。”
她的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:“‘镜像工程’初期确实是为了研究基因稳定性,探索治疗罕见遗传病的可能性。但后来傅时衍的方向越来越偏激,他开始追求‘基因优化’和‘完美人类’。你母亲首先发现了问题,她收集证据,准备向伦理委员会举报。”
“她向你求助了吗?”苏挽秋握紧了手。
“她向我暗示过,但没有明说。”江晚的眼神黯淡下来,“那时我太年轻,也太天真。我以为傅时衍只是走得太快,需要有人拉他回到正轨。我劝你母亲再给他一次机会,再多收集一些证据……如果我当时坚决支持她,如果我没有犹豫……”
她没有说完,但苏挽秋明白了未尽之言。
“事故那天晚上,我在医院值班。”江晚继续说,声音很轻,像是在回忆一个不愿触碰的噩梦,“凌晨接到电话,说实验室发生意外。我赶到时,现场已经被封锁了。傅时衍告诉我,你母亲因为操作失误导致基因样本泄露,当场死亡。”
“但你怀疑这不是真相。”苏挽秋说。
“我太了解苏黎了。”江晚的声音颤抖起来,“她是实验室里最严谨的人,从来不会在安全程序上马虎。而且那天晚上,她本来应该休假——她怀孕六个月,已经开始减少工作量。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实验室?”
她从公文包里又取出几张泛黄的照片,推到苏挽秋面前。那是事故现场的照片,比林弘深笔记本里那些更清晰、更完整。
“这些是我偷偷保存的。”江晚指着其中一张,“看这里,窗边的实验台上,有两个不同的仪器在运行。一个是傅时衍的基因编辑设备,另一个……”她的手指移到另一个模糊的仪器上,“这个型号的仪器,整个诺亚只有一个人在用——秦风,姜哲后来的导师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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