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黎在第二天清晨完全苏醒,银色纹路如潮汐般在她皮肤下缓慢脉动。她坚持要下床,梅医生只好妥协,让她坐在轮椅上在石屋里活动。女孩的第一站是温室,她用指尖轻触那些植物的叶片,闭眼感受它们的生长状态。
“它们在欢迎我回来。”晚黎睁开眼睛,银白色的瞳孔映着晨光,“生命之间会互相问候,用我们听不见的方式。”
苏挽秋推着轮椅,俯身轻声问:“你感觉怎么样?还有哪里不舒服吗?”
“像……退潮后的沙滩。”晚黎思考着比喻,“能量被带走了很多,但根基还在。而且……”她停顿了一下,“我觉得不一样了。深海那次,还有这次,像打开了……新的门。”
沈言正好走进温室,听到这话立即记录。“能力进化?你能具体描述这种‘不一样’吗?”
晚黎将手从植物上收回,看着自己的掌心:“以前感知像……听远处的歌声。现在像……能看到歌声的颜色。青鸟的恐惧是深蓝色带刺,姐姐的担忧是温暖的琥珀色,沈博士你的专注是……银灰色,像精密仪器。”
这种通感式的描述让沈言惊讶。他蹲下身与晚黎平视:“这是你昏迷期间发展的能力?”
“可能一直都有,只是现在……更清晰了。”晚黎的视线扫过温室入口,周知微正站在那里,“周姐姐今天的颜色是……柔和的靛蓝,有金色光点,像深夜的海面有月光。”
周知微微微一怔,随后露出难得的微笑:“这个描述很美。”
“因为你在画画。”晚黎认真地说,“创造美的人,会散发那种颜色的光。”
上午的会议上,晚黎被允许旁听。她坐在轮椅上,安静地听着每个人的发言,银色纹路随着她的专注轻微闪烁。当讨论到如何验证数据的真实性时,她突然开口:
“青鸟的数据里……有泪水的气味。”
所有人都看向她。沈言推了推眼镜:“你能感知数据的情感印记?”
“不是数据本身,是创造数据的人。”晚黎闭上眼睛,“青鸟在记录这些时……非常痛苦。但痛苦里有一种……决心。像用伤口磨刀。”
这个比喻令人心悸。陈瑜轻轻握紧手中的笔:“她知道自己可能无法亲自揭露这一切,所以把真相封存在数据里,像时间胶囊。”
“我们需要尊重这种牺牲。”顾景辰的声音很沉,“三天后的公开必须成功。现在的问题是,我们如何确保信息不被拦截?”
陆明远调出通讯线路图:“岛屿的卫星链路是加密的,但任何加密都有可能被破解。如果我们同时从多个地点发送,能增加成功率。”
“分散行动?”林辰皱眉,“那会增加每个人的风险。”
“但集中在一起风险更大。”周知微分析,“如果‘夜鸮’找到岛屿,我们会被一网打尽。分小组行动,即使一组被抓,其他组还能继续。”
讨论最终达成妥协:分为三组。苏挽秋、顾景辰和晚黎留在岛屿,负责核心数据的最终整理和发送;沈言、陈瑜和梅医生前往陆明远在大陆的安全屋,准备向国际组织提交证据;林辰、周知微和陆明远组成机动小组,在海上策应,同时设置多个虚假信号源分散注意力。
分组名单确定后,会议室陷入短暂的沉默。分离意味着风险,也意味着他们将第一次不在彼此的视线内行动。
下午,沈言在书房找到正在整理材料的苏挽秋。他手里拿着一份打印好的文件,是关于晚黎能力进化的初步分析。
“根据我的观察,她的感知能力可能已经超越了简单的情绪识别。”沈言将文件放在桌上,“她描述的颜色和光点,可能对应着不同的神经活动模式。这意味着她不仅能判断真伪,甚至能感知意图和潜在动机。”
苏挽秋翻阅着文件,上面是详细的记录和分析。“这对她来说负担太重了。每次使用这种能力,她都会透支。”
“但也是强大的工具。”沈言小心地措辞,“如果我们能教会她控制输出,有选择地使用,既能保护自己,也能帮助团队。”
“她不是工具,沈言。”苏挽秋抬起头,声音温和但坚定,“她是晚黎,是我妹妹。我不会为了便利而让她冒险。”
沈言微微一怔,随后点头:“你说得对。抱歉,我有时候会陷入研究者的思维定式。”
“我明白。”苏挽秋微笑,“你只是想帮忙。谢谢你一直这么认真地记录和分析,这些对晚黎的未来很重要。”
两人的目光在午后的阳光下相遇。沈言注意到苏挽秋眼中细小的血丝——她已经连续几天睡眠不足了。
“挽秋,你也要注意休息。你是团队的核心,如果你倒下……”
“我会的。”苏挽秋轻声道,“等这一切告一段落,我会好好睡一觉。到时候,也许我们可以一起整理母亲的笔记,你答应过要帮我建立那个研究中心的。”
这个未来的约定让沈言心中一暖。他想起第一次读到苏黎博士论文时的震撼,想起决定追随这份理念时的决心,想起见证苏挽秋和晚黎这一路走来的种种。科学探索的道路常常孤独,但此刻他感到一种奇妙的连接——与逝去的大师,与当下的同伴,与可能更好的未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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