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月从储藏柜深处翻出个巨大的砂锅,陶土表面还留着细密的冰裂纹,那是去年熬羊肉汤时裂的。他抓起整鸡掂量,鸡皮金黄紧实,指尖按压时能感受到肌肉的弹性,毛孔里还沾着细小的绒毛:得用三年的老母鸡,油脂少汤更清,这是我托乡下亲戚留的,本来想等沐橙生日时炖。 菜刀落下时精准地斩断鸡骨,刀刃与砧板碰撞出清脆的声响,每块鸡肉大小误差不超过半厘米,连鸡头都被整齐地劈成两半,露出里面粉嫩的肌理。
他把鸡块倒进冷水锅,姜块和料酒随之入锅,水面立刻泛起细密的涟漪,像撒了把碎银。大火煮沸时,灰褐色的浮沫像云朵般浮起,他用漏勺轻轻撇去,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易碎的珍宝:这步叫 去秽存真 ,就像做人要剔除杂念。 蒸汽氤氲中,他的侧脸轮廓分明,额角的汗珠顺着下颌线滑落,滴进沸腾的锅里,激起细小的水花,小时候看师傅炖汤,他说浮沫就是肉的浊气,不撇干净汤永远不清亮。
林悦踮着脚趴在门框上,卡通 T 恤被蒸汽熏得微微起伏,小熊图案的耳朵都被熨得有些变形:古月哥,红枣要去核吗?我听说枣核上火,上次我妈炖银耳汤没去核,我吃了流鼻血。 她手里捧着个装满红枣的瓷碗,红枣的暗红在她掌心像一颗颗玛瑙,有些还带着新鲜的褶皱。古月头也不抬:去!记得把蒂也掐掉,不然有苦味。 他说话时,正将处理好的人参放进温水里浸泡,参须在水中缓缓舒展,像老人的胡须,参身上的纹路清晰可见。
苏沐橙把板栗倒进筛子,水流冲刷着褐色的外壳,带出细小的泥沙:板栗要不要切开口?这样更容易入味,我妈做板栗烧鸡时都这么干。 她的指尖被板栗壳扎了下,渗出细小的血珠,在清水里晕开淡淡的红,她浑然不觉,继续用刷子刷洗着板栗表面的污垢,直到每个都变得油亮。古月瞥了眼她的手指:去拿创可贴贴上,小伤口也不能大意,万一感染了麻烦。 他说着,把焯好的鸡块捞进温水里冲洗,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婴儿,指尖拂过鸡皮时能感受到细微的战栗。
赵雪的蒜剥得歪歪扭扭,有的还带着薄薄的蒜衣,指甲缝里全是蒜的黏液,散发出刺鼻的气味:这样可以吗?是不是太丑了?我在家从来没做过这些。 她举着剥好的蒜瓣,脸上带着点不好意思的红晕,耳尖都微微发烫。楚凝蹲在灶台前添柴,火苗窜起时映红了她的脸颊,发梢的水珠在高温下迅速蒸发:能吃就行!部队的战士们才不嫌弃呢,他们在野外吃压缩饼干都香喷喷的。 她往灶膛里塞了块劈好的木柴,火星随着她的动作溅出,落在青砖上明明灭灭,像群跳跃的萤火虫。
古月将砂锅放在灶上,底部铺着层姜片,辛辣的气息随着温度升高渐渐弥漫,钻进每个人的鼻腔。他把鸡块码成整齐的小山,鸡皮朝上排列得像鱼鳞,人参放在中央,参须向四周伸展,周围环绕着红枣和板栗,像在布置一场庄重的仪式。清水注入时发出咕嘟的声响,漫过食材三指宽时,他盖上锅盖,陶土碰撞的闷响里,他低声道:先用大火煮沸,再转小火慢炖,就像做事要有张有弛,太急了反而出乱子。
杨思哲扛着箱矿泉水进来,军绿色冲锋衣的拉链坏了,露出里面的白色 T 恤,胸前印着码头的标志。他擦了把脸上的雨水,水珠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滚落,砸在地板上晕开小小的水渍:码头那边需要热水,临时搭建的救灾点连烧水壶都没有,我带几桶过去。 他扯开粘在腰间的对讲机,声音因疲惫而沙哑,苏瑶,帮我找几个保温桶,越大越好,最好是那种能扛住颠簸的。 苏瑶应声去找,牛仔短裤的裤脚扫过地面的积水,留下串串湿漉漉的脚印,很快又被新的水流覆盖。
陈宇轩推门进来时,花衬衫外面套着件透明塑料雨衣,帽檐下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,还抹了发胶。他往吧台上放了个精致的保温壶,壶身上的缠枝纹在烛光里若隐若现:我让酒吧的伙计熬了姜汤,放了双倍的生姜,等下一起送过去。 他摘下手套,露出保养得宜的手,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,年轻的时候我也参过军,在东北站岗,零下三十度,一碗热汤能让人从脚暖到头,比什么都管用。 他说着,给自己倒了杯温水,指尖在杯壁上轻轻摩挲,像是在回忆往事。
砂锅的缝隙里冒出丝丝热气,带着人参的药香和鸡肉的醇香,在餐馆里织成一张温暖的网。古月掀开锅盖查看,汤面浮着层薄薄的油花,像撒了把碎金,在灯光下闪烁。他用勺子轻轻搅动,红枣的甜味混着人参的苦味在空气中交织,形成独特的香气:再加把枸杞,补气血效果更好。 他撒枸杞的动作均匀,红色的颗粒落在汤里,像撒了把星星,在琥珀色的汤面缓缓旋转。
林悦突然欢呼一声,举着个去核的红枣,指尖沾着枣肉的碎屑:看!我弄的!完美吧?连枣蒂都挖干净了! 她鼻尖沾着点面粉,是刚才不小心蹭到的,像只小花猫。苏沐橙笑着帮她擦掉,指腹带着护手霜的淡淡香气:真棒!等下让战士们尝尝我们林悦牌无核红枣,保证甜到心里。 她的动作温柔,指尖划过林悦的脸颊,留下淡淡的香粉味,与厨房的烟火气完美融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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