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痛苦和恐惧是真实存在的,但那些支撑我们走过痛苦的温暖,同样真实不虚。”林越的声音沉稳而有力,“黑洞是个卑劣的剪辑师,它只会截取你记忆中最黑暗的片段,让你反复观看,直到你相信那就是你人生的全部。”
在这番话语和记忆暖流的冲击下,苏清瑶的身体重新凝实,坠落的玄冰符受到感召,盘旋着飞回她的掌心。
也就在此刻,林越的破妄诀发生了某种玄妙的质变。那绿黑色的光芒不再仅仅是解析能量的结构,而是开始真正“穿透执念”。他能清晰地看到,所有幻象的本质,都只是一层包裹着核心记忆的、薄如蝉翼的黑色胶片。那胶片是谎言,是扭曲,是执念。
他尝试着用红晶的光芒,小心翼翼地去“剥离”那层刚刚笼罩过苏清瑶的黑色薄膜。
薄膜褪去,露出的,是里面被隐藏的、真正的记忆核心:在玄天宗的练剑坪上,年幼的苏清瑶正笨拙地挥舞着木剑,她的母亲苏婉站在一旁,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,伸手轻轻纠正着她的手势,口中说道:“清瑶的天赋,不在于力量,而在于懂得如何去倾听能量的声音。”
“破妄诀……竟然能勘破执念的伪装了?”林越喃喃自语,他手中的红晶光芒,因此次的顿悟而变得前所未有的澄澈。
苏清瑶的玄冰符也重新凝聚成形,但这一次,符箓上的共生纹路竟主动伸出能量丝线,与林越的红晶能量缠绕在一起,形成了一个稳定而明亮的能量节点。“我们来创造一个‘真实锚点’。”她眼中恢复了清明与坚毅,轻声念出母亲手札中的另一句话:“对抗谎言的最好方式,是记住真相。”
她们创造的“真实锚点”甫一成型,苏清瑶的鲛珠水镜便像是被擦去了所有尘埃,镜面瞬间变得无比清晰。它穿透了更深的迷雾,映出了黑洞边缘的两个身影——玄空子与苍烨。他们正围着一块巨大的、刻满了星辰轨迹的石碑,石碑上的符文晦涩而古老,其能量流转方式,与林越在星舰坟场见过的强制共生体核心如出一辙。
“那是‘半位面控制器’的启动碑!”苏清瑶的声音里透出刺骨的寒意,“他们想用整个黑洞的执念能量作为燃料,激活那个控制器,强行抽取昆仑墟所有生灵的负面记忆,将其锻造成一件……对抗噬星兽潮的终极煞力武器!”
要靠近石碑,获取更多情报,两人必须穿过黑洞外围那片广阔的“记忆流沙”。踏上那片沙滩的每一步,都像踩在了一颗记忆的地雷上,随时可能引爆一场针对性的精神风暴。
林越一脚踩到一块锈迹斑斑的星骸卫金属碎片,眼前瞬间天旋地转。幻象中,他被无数星砂构成的锁链捆绑在控制器上,苍烨那张俊美却毫无温度的脸凑到他面前,冷笑着说:“社畜就该有社畜的样子,别挣扎了,安分地做我的能量电池吧。”
苏清瑶则不慎踩到一截枯萎的建木枝桠,幻象中,她守护的双木彻底失衡,枯萎的建木引发了宗门大阵的崩溃,她成了玄天宗的千古罪人,被所有同门师长用唾弃和怨毒的目光凌迟。
“别停下!别信!”林越猛地拽住苏清瑶的手,两人掌心相连处的“真实锚点”骤然爆发出一圈圈温暖的光晕,将涌来的幻象暂时逼退,“你的愧疚,我的恐惧,所有这些负面情绪,都只是在为黑洞提供养料!越是沉湎,它就越强大!”
他们相互搀扶着,在记忆流沙中深一脚浅一脚地冲锋。
在流沙的中央地带,他们遭遇了更棘手的敌人——“煞影守卫”。这些是由黑洞的煞力与被吞噬的负面记忆高度融合而成的怪物,没有固定形态,它们会直接化作闯入者内心最深处的恐惧。
林越面对的,是一个没有五官的“老板”煞影,它全身散发着“KPI未完成”和“最后期限已到”的恐怖压迫感,每一步逼近,都让林越感到一种发自灵魂的窒息。
而苏清瑶面对的,则是她母亲那冰冷孤傲的虚影。这虚影什么也不做,只是静静地看着她,但在其注视下,苏清瑶的玄冰符竟会自发性地失效,仿佛在最敬畏的存在面前,任何反抗都是一种亵渎。
“攻击无效……防御也无效……”林越喘着粗气,勉力格挡着“老板”一记无形的“精神重压”,“它的能量根源是我们的恐惧本身,要怎么打败自己?”
电光火石之间,一个念头划过林越的脑海。平衡!红晶的本质是平衡!
“清瑶,用‘平衡’去破解它!”林越突然大喊,他手中的红晶光芒一敛,不再是攻击性的爆发,而是转为一种奇特的共振频率。他放弃了对抗,主动“接纳”了那份被当作工具、被压榨价值的恐惧感,任由那股窒息的压力流遍全身。但几乎在同一瞬间,他从记忆深处,将伙伴们的信任、苏清瑶的并肩、白泽的期许……所有这些温暖的、积极的情感全部召唤出来。
恐惧与信任,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在他的红晶之中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动态平衡。奇迹发生了——对面的“老板”煞影形态开始剧烈地扭曲、闪烁,仿佛构筑它身体的能量基础正在被从内部瓦解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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