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经理的手指在翡翠表面反复摩挲,指腹碾过那如水般通透的碧色纹路,眼底的贪婪几乎要溢出来。他将翡翠小心翼翼放回锦盒,指尖在红木盒沿上轻轻敲击,每一下都像敲在楚阳的心弦上。半晌,他终于抬头,语气带着几分试探:“楚营长,您这三块玻璃种帝王绿,在巴黎的珠宝行能直接换一座塞纳河畔的城堡。但您要的东西,可不是珠宝能轻易砸开的——李恩菲尔德的生产线,英国陆军部上个月刚下了民用出口禁令,要拿到内阁大臣的签字,至少得再耗两个月;德国克虏伯的山炮线更棘手,他们现在只接军方订单,荷兰洋行那边刚发来电报,说要打通柏林的关系,‘活动费’得再加5万英镑,一分都不能少。”
楚阳端着红茶杯的手指微微用力,骨节泛白,温热的杯壁没能驱散他心底的寒意。他早料到周经理会坐地起价,1914年的欧洲已是战云密布,军工设备本就是“奇货可居”,多拖一天,风险就多一分。“5万英镑的活动费,我加。”他放下茶杯,声音沉得像铁,“但我有两个条件:第一,所有设备的报关文件必须由怡和洋行亲自出具,盖你们的公章——我知道你们和沪海海关的李监督是拜把子兄弟;第二,外国工程师和技工的签证,一个月内必须办下来,我没时间跟你们耗。”
说着,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牛皮纸,推到周经理面前。纸上用钢笔密密麻麻写着滇南矿场的清单:铜矿石储量30万吨,锡矿石15万吨,钨矿石5万吨,后面还附着英国矿务公司的勘探报告摘要。“这是我在滇南的矿场,你可以派洋行的工程师去查。只要这次的事办得漂亮,未来五年,怡和洋行是我所有矿石的独家代理商,给你的价格,比市场价低两成。”
周经理拿起清单,眼睛越睁越大,指节都在微微颤抖。滇南的矿产资源他早有耳闻,只是一直没找到靠谱的合作方——当地土司割据,英国人几次想插手都没能得手。楚阳的提议,等于给他送了一条长期“财路”,光是锡矿石的利润,就能让他在洋行里再升一级。他沉默了足足五分钟,突然一拍桌子,红木桌面震得茶杯盖都跳了起来:“好!楚营长,就冲你这魄力,我周某人陪你赌一把!明天我就坐邮轮去伦敦,亲自去陆军部找老熟人疏通关系,荷兰那边的‘活动费’,我先垫上,算在总预算里!”
两人当天下午就叫来了洋行的律师,在顶楼办公室里逐条核对合同条款。技术人员的雇佣期限写明“四年整,不得提前解约”,违约金高达500英镑/人(折合8640大洋);设备运输时间精确到“第一批6月10日前抵沪,第二批6月29日前,第三批7月19日前”,逾期一天,洋行需赔偿楚阳1万英镑。签约时,楚阳让楚平去码头的马车上取来两个半人高的木箱,打开时,金锭的寒光和翡翠的绿光交相辉映——里面是5吨金锭(每块巴掌大,表面带着水浸的暗纹)和两块帝王绿翡翠,作为50万英镑的定金。周经理让人把金锭和翡翠送到洋行的地下金库,回来时手里多了一张盖着怡和洋行公章的收据,上面写着“收到楚先生定金50万英镑,折合金锭8吨、翡翠两块,银锭4吨(待付)”。
“楚营长,”周经理把收据双手递给楚阳,语气比之前郑重了许多,“第一批设备下月初就能在利物浦港装船,我侄子亲自押船,他在洋行干了五年,连英国军方的货都运过,你放心。”
楚阳收起收据,塞进贴身的衣袋里,心里却像压着一块石头。他送走周经理,回到法租界租的两层小楼,楚平立刻跟了进来,声音带着几分焦急:“营座,定金付了50万英镑,咱们剩下的金银只有5吨金锭和6吨银锭了,后续的74.6万英镑到港付款还差一大截,怎么办?”
楚阳走到窗边,望着黄浦江面上缓缓驶过的英国邮轮,烟囱里冒出的黑烟在灰蒙蒙的天空中散开,像极了欧洲即将燃起的战火。他沉默了许久,才缓缓开口:“张献忠沉船的宝藏本就不够支撑这么大的开销,我早有准备。接下来三个月,正好利用设备运输的时间,去一趟印度。”
“印度?”楚平愣了一下,手里的茶杯差点摔在地上,“去印度做什么?那边乱得很,英国人、土邦王打得不可开交……”
“不该问的别问。”楚阳打断他,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羊皮地图,上面用红笔圈着一个地方——印度喀拉拉邦,旁边用朱砂写着“帕德玛纳巴斯瓦米神庙”。他指尖落在圈痕上,眼神变得深邃:“他前世看过新闻,这座神庙的地下密室里,藏着数不清的黄金珠宝。2011年考古队在里面发现了1200吨金饰、黄金大象雕像,可那只是冰山一角。现在是1914年,还没人知道这些密室的秘密,只要能取,别说后续的货款,就算再买两条生产线都绰绰有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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