视线回到1918年11月11日,巴黎近郊贡比涅森林的福煦车厢内,一纸停战协定终结了持续四年的第一次世界大战。当“世界重回太平”的电报信号穿透云层,抵达滇南镇南县保安团团部时,后院密室的煤油灯正映着楚阳紧绷的侧脸。他指尖悬在欧洲地图上,反复摩挲着柏林、鲁尔与伊斯坦布尔三个红色标记,指腹的薄茧蹭过纸面,留下淡淡的划痕。
桌案上,两份文件静静摊开。左侧是印度神庙黄金的清单,2137吨的数字旁标注着“已运抵果敢秘密金库”,泛黄的羊皮纸边缘泛着冷光,仿佛还残留着恒河平原的湿气;右侧是特训队队长楚峰从柏林发回的密报,字迹用密写药水写就,经火烤后显露出淡蓝色痕迹:“德国克虏伯、莱茵金属等军工企业遭协约国强制肢解,设备被拆运,工程师月薪不足20马克,仅够买半袋黑面包;奥斯曼帝国解体,伊斯坦布尔兵工厂专家流落集市,以修马蹄铁、打农具为生,造炮设备按废铁价贱卖……”
“太平?”楚阳忽然嗤笑一声,打破了密室的沉寂。他转头看向身后的楚礼与楚武,前者正低头核对着黄金运输的账目,后者手按腰间的毛瑟手枪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。“这是英、法、美的太平,是他们瓜分世界的太平,不是我们缅北200多万人的太平。”他手指重重敲在地图上的缅甸板块,“现在缅北是什么光景?80万移民刚站稳脚跟,本地居民120多万,加起来200多张嘴要吃饭;军队只完成2.3万人的基础训练,3万的扩编计划还在纸面上——没有自己的工业,我们就是英军砧板上的肉,他们随时能像捏碎土司武装一样捏碎我们。”
楚阳俯身向前,油灯的光在他眼底投下深邃的阴影:“楚峰的特训队,该收网了。去欧洲,把德国的‘工业骨架’、奥斯曼的‘军工火种’,连人带设备全都拆回来。2000多吨黄金,这次要花在刀刃上——每一两黄金,都要变成缅北的钢炉、机床和火炮。”
早在1915年,当欧洲战场的炮火正烈时,楚阳已布下一盘远棋。他从楚家子弟与镇南县阿木阿其彝寨精心挑选的人。经过这些年的秘密特训这些年轻人不仅精通英、德、法、土等国语言,还接受政治、军事、情报、商业的全维度训练——白天学会计账簿、机械制图,晚上练格斗暗杀、密写密码,甚至模仿欧洲人的生活习惯,从喝咖啡的姿势到握手的力度,都反复打磨。
1917年秋,这批特训队员以“一战华工”的身份,分批登上前往欧洲的货轮。他们混在数万华工中,有的在法国北部的战壕里挖工事,有的在德国鲁尔区的煤矿里挖矿,有的在奥斯曼帝国的铁路上修路。随着战争推进,他们凭借流利的外语与专业技能,悄悄渗透进所在国的各行各业:在德国,有人成了克虏伯工厂的仓库管理员,能轻易摸清设备库存;在奥斯曼,有人伪装成波斯商人,与兵工厂的专家称兄道弟;在英国,甚至有人进入伦敦的邮局,能接触到殖民部发往缅甸的密电。
如今,随着停战协定的签署,这些潜伏的“棋子”终于到了启用的时刻。楚阳给楚峰定下“三不原则”:不与协约国官方发生任何直接接触,避免暴露缅北的存在;不购买被《凡尔赛和约》管控的坦克、飞机等核心武器,只聚焦基础工业设备与军工生产线;不留下任何与“楚家”“缅北”相关的痕迹,所有交易均通过扶持的欧洲傀儡完成——在欧美地区亚洲人投资受限,楚阳便让特训队员以“匿名注资”的方式,控制了多家濒临破产的荷兰贸易公司和多家德国机械厂,打造出“白皮黄心”的商业外壳。
“我们的目标很明确。”楚阳在给楚峰的密信中写道,“人才优先,设备为辅。要让缅北的200多万人有饭吃、有衣穿,让军队有枪有炮,就得先把工业的骨架搭起来。德国人的技术,奥斯曼人的经验,都是我们需要的血肉。”
1918年12月的柏林,寒风卷着鲁尔区的煤灰,在街头巷尾肆虐。曾经象征着德国工业骄傲的克虏伯工厂门口,如今挤满了失业的工程师和技工。他们穿着磨破的大衣,手里举着写有“会造机床,求一份工作”的纸牌,眼神里满是绝望——协约国的封锁让德国经济濒临崩溃,黑面包成了奢侈品,有的工程师甚至要靠典当怀表换粮食。
楚峰穿着一件借来的呢子大衣,混在人群中,按照线人艾萨克提供的地址,找到了位于柏林郊区的一栋小阁楼。艾萨克是前德军总参谋部的犹太文书,因战乱失去工作,家人死于凡尔登战役,是特训队以“提供避难所和生活资助”为由策反的关键线人。他给楚峰的纸条上写着:“海因里希·冯·科勒,71岁,克虏伯前总工程师,掌握精密机床设计核心技术,目前独居,有三个年幼的孙子。”
楚峰推开门时,阁楼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。海因里希正坐在窗边,对着一堆泛黄的机床设计图发呆。老人头发花白,满脸皱纹,手指因长期握笔而关节粗大,此刻正用一块干硬的黑面包,小心翼翼地喂着蜷缩在怀里的三个孙子。听到动静,他猛地抬头,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警惕,握紧了靠在墙角的拐杖:“你们是谁?协约国的清查人员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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