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峰没有直接回答,而是从包里拿出一块用油纸包着的白面包和一张支票,轻轻放在桌上。白面包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,三个孩子的眼睛立刻亮了,却不敢伸手去拿,只是怯生生地看着海因里希。“我们是来自亚洲的华商,在东南亚有一片种植园和工厂,需要有人帮我们建机床厂,造农具和机器零件。”楚峰的德语带着一丝荷兰口音,听起来像个常年在欧洲做生意的商人,“这是给您的聘书:每月600马克,终身支付;在柏林郊区为您购置一栋带花园的别墅,保障三个孙子从小学到大学的所有教育费用;您若想返回德国,我们随时提供支持。”
他指着桌上的设计图,继续说道:“您的这些图纸,在德国可能只是废纸——协约国不让德国发展工业,您的技术没有用武之地。但在我们那里,这些图纸能让几百万人吃饱饭,能让农民用上铁犁,让工厂造出机器。您的技术,不该埋没在废墟里。”
海因里希看着白面包,又看了看支票上的数字,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泪光。他这辈子都在克虏伯工作,从学徒到总工程师,见证了德国工业的辉煌,也亲历了战败后的衰落。唯一的儿子死在凡尔登战役,三个孙子成了他唯一的牵挂。楚峰的条件,不仅能让他安度晚年,更能让他毕生钻研的技术传承下去。沉默了许久,老人终于点了点头,用颤抖的声音说:“我还有15个徒弟,都是克虏伯的核心技工,涵盖铸造、车床、热处理、精密加工,他们现在也失业了,我想带他们一起去。”
“求之不得。”楚峰笑着伸出手,“我们欢迎所有有能力的人。”
三天后,在艾萨克的安排下,海因里希带着15名技工和他们的家人,悄悄离开了柏林,坐上了前往荷兰鹿特丹的火车。火车开动时,海因里希回头望了一眼柏林的方向,眼里满是不舍,却又带着一丝对未来的期待。他不知道具体是亚洲的哪里,但他知道,那里有他技术的未来。
在鲁尔区,楚峰更是收获满满。一家为德军生产毛瑟步枪零件的机床厂因破产清算,老板正愁没人接手150台精密机床——这些机床都是1914年出厂的,八成新,能加工精度达0.01毫米的零件,以前是造步枪的核心设备,现在却成了烫手山芋。楚峰通过控制的荷兰贸易公司,即800万美元)的价格,不仅买下了所有机床,还说服老板派了50名技术工人一同前往亚洲。“这些机床在德国是废铁,在我们那里,能变成造农具的利器。”楚峰对老板说,“您的工人跟着去,每月能拿到在德国10倍的薪水,还能全家移民,何乐而不为?”
更意外的是,通过艾萨克的关系,楚峰找到了莱茵金属的退役厂长赫尔曼。赫尔曼曾参与设计德国的75毫米山炮,在协约国清查时,他偷偷将一套完整的“75毫米山炮生产线”图纸和1200套生产工具,藏在了鲁尔区的一个废弃煤矿里。“协约国不让德国造炮,我的图纸和工具就成了废物。”赫尔曼苦笑着对楚峰说,“但你们不一样,亚洲需要火炮来保护自己,我的技术能在那里发光发热。”约合400万美元的白菜价买下图纸和工具,还聘请赫尔曼担任缅北军事工业的技术顾问。赫尔曼毫不犹豫地答应了——他早就厌倦了德国的破败,渴望找一个地方重新施展抱负。
1919年3月,楚峰带着德国团队,转道前往奥斯曼帝国的伊斯坦布尔。此时的奥斯曼帝国已分崩离析,昔日的“新月荣光”不复存在,伊斯坦布尔成了一座被悲伤笼罩的城市。曾经为帝国军队提供武器的兵工厂,如今成了一片废墟,断壁残垣上还留着战争的弹痕,生锈的机器零件散落一地,像一具具工业的遗骸。
楚峰要找的第一个人,是奥斯曼帝国兵工厂前首席火炮设计师穆斯塔法·贝伊。穆斯塔法曾设计出在加里波利战役中重创英军的“105毫米榴弹炮”,这种火炮射程远、威力大,一度让英军闻风丧胆。但现在,他只能在伊斯坦布尔的跳蚤市场上,用自己的设计图换面包。楚峰找到他时,穆斯塔法正蹲在地上,给一个农民修锄头。他穿着一件打满补丁的长袍,手上全是老茧和油污,脸上刻着岁月的沧桑,完全看不出曾经是帝国的顶尖设计师。
“穆斯塔法先生,我听说您是奥斯曼最优秀的火炮设计师。”楚峰递上一袋面粉和200里拉——在当时的伊斯坦布尔,200里拉能买10袋面粉,足够一家人吃一个月。“我们在亚洲有一片土地,有几万军队,需要能在山地和雨林作战的火炮。我们想请您去亚洲,把您的105毫米榴弹炮改成适合山地的版本,每月薪水1200里拉,管吃管住,您的家人可以一起去,我们那里有学校和医院,您的妻子可以得到最好的治疗,孩子可以上学。”
穆斯塔法看着面粉,又看了看楚峰真诚的眼神,眼泪瞬间掉了下来。他的妻子卧病在床,没钱医治;三个孩子饿得直哭,只能靠他修农具换点吃的。协约国的封锁让奥斯曼连粮食和药品都稀缺,楚峰的条件,对他来说简直是“救命之恩”。“我……我还有9个老同事,都是以前兵工厂的核心人才,有锻造专家、火药技师、炮架设计师,他们现在也过得很苦,我想带他们一起去。”穆斯塔法哽咽着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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