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峰突然接过话头,声音不高,却带着硝烟的冷硬:“磨盘山,我们的‘农民自卫队’牺牲4700人;皎施工厂,1200名工人死于炮火;萨尔温江的运粮队,300名船工被机枪扫射。这些人命,按英国的法律,该怎么赔?还有,既然贵军能随意进攻我们的田地和工厂,我们是不是该组建一支更像样的‘农民自卫队’,来保护自己的庄稼和机器?”他说着,从随身的帆布包里掏出一叠照片,推到桌子中间——照片上,磨盘山的崖顶堆满尸体,工厂的断壁残垣里嵌着弹片,运粮船的残骸在江面上漂浮。
哈里森的脸色瞬间由白转红,又由红转青。他握着文明棍的手紧了紧,指节泛白:“楚风先生,请您注意言辞!那些不是‘农民自卫队’,是反抗殖民当局的叛军!而且,大英帝国的军队从未‘随意进攻’,我们是在平定叛乱!”他顿了顿,试图找回气势,“至于损失,战争中难免有伤亡,这是不可抗力。”
“不可抗力?”杨金秀突然拍了下桌子,声音清脆得像枪响,“我带着土司兵守东枝桥时,贵军的坦克把桥炸塌,压死了我们二十个运弹药的民夫,那也是‘不可抗力’?”她往前倾了倾身,腰间的手枪随着动作晃了晃,“还有,‘农民自卫队’怎么了?能把你们的马克IV坦克打废的‘农民’,我们正准备组建十个师的正规军,又有何不可?反正贵军也打不过。”
哈里森猛地站起来,文明棍“笃”地戳在地板上:“荒谬!简直是荒谬!如果缅北执意如此,大英帝国将立即重启军事行动!”他身后的英国代表们也纷纷起身,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。哈里森瞪着楚礼,语气带着威胁:“我看今天没必要谈下去了!”
楚礼依旧坐着,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西装袖口:“哈里森先生,别急着走。您应该清楚,伦敦不会希望战争重启——毕竟,第23旅的残兵还在掸邦养伤,第47旅的坦克只剩八辆能启动。”他抬眼看了看哈里森,“三天后,我还在这里等您。如果您不来,我们就只能认为,大英帝国宁愿继续流血,也不愿谈和平。”
哈里森的脚步顿了顿,回头看了眼楚礼,眼神复杂——愤怒、不甘,还有一丝隐秘的无奈。最终,他没再说一句话,带着英国代表团拂袖而去。
杨金秀看着他们的背影,撇了撇嘴:“这些英国人,就会装腔作势。”
楚礼笑了:“这是他们的惯用伎俩,先拿架子试探我们的底线。不出三天,他们肯定会回来。”
接下来的三天,腊戌的空气里弥漫着看不见的硝烟。英国商人在茶馆里散布谣言,说楚氏工厂的钢铁产量根本撑不起武器制造,不出半年就得破产;殖民当局的密探偷偷摸到杨正财的住处,许诺给他“果敢总督”的头衔,让他脱离缅北自治阵营;甚至有两架英军侦察机低空掠过果敢上空,机翼下的英国国旗像块刺眼的补丁。
楚阳的电报及时传到腊戌:“稳住,底气在工厂,在士兵手里。”
楚礼立刻行动。他带着杨正财,挨家拜访腊戌的英国商人——这些人里,有做茶叶贸易的,有开橡胶园的,最关心的永远是利润。楚礼把一匹楚氏工厂生产的细棉布放在桌上,布料柔软,颜色均匀,比英国本土进口的棉布便宜三成。“缅北有350万人口,人人都要穿衣,家家都要用农具。如果谈判成功,你们可以在果敢开工厂,我们提供土地和劳动力,关税只收10%。”他看着商人眼里的光,补充道,“比在缅甸南部做买卖,利润至少高两成。”商人的立场比风还快,第二天,茶馆里的谣言就销声匿迹了。
楚风则带着五个噶弄山战役的老兵,每天下午在英国军营附近的小路“散步”。老兵们穿着缴获的英军制服,有的缺了胳膊,有的断了腿,却个个腰板挺直。他们坐在路边的石头上,故意大声聊天:“昨天兵工厂又出了十挺马克沁,比你们的刘易斯机枪好用多了。”“汽油弹的配方改进了,沾着就烧,坦克都能烧穿。”英军士兵们隔着铁丝网看过来,脸色发白——磨盘山的“绞肉机”名声,早就在驻缅英军里传开了,没人想再去送死。
杨金秀的办法更直接。她带着两百名土司兵,在腊戌的街头游行,举着“缅北要自治,英军滚出去”的木牌,还向围观的缅族、掸族民众分发楚氏工厂的棉布和铁锅。“英国人占我们的地,收我们的税,却连条像样的路都不修。楚记货栈给我们盖学校,建工厂,让大家有饭吃,有衣穿——这样的自治,难道不好吗?”民众们鼓掌欢呼,连殖民当局派来维持秩序的警察,都悄悄把帽子摘了下来。
11月4日上午,哈里森的副官果然打来电话,说英国代表团愿意重新谈判。楚礼挂了电话,对众人笑道:“来了。”
第二次谈判,红木桌上的玫瑰换了新的,可气氛比第一次更紧绷。哈里森坐下后,没有再提“恢复1914年状态”,而是直接抛出新的条件:“大英帝国承认缅北的‘特殊地位’,但所有贸易必须设立关税。但关税必须由殖民当局征收,作为‘殖民管理费’;英国公民在缅北犯罪,由英国领事单独审判;自卫军编制不得超过1万人,武器装备需经英国检查,而且大英在缅北地区要有完整的领事裁判权,治外法权,以及贸易决定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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