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21年12月15日,华盛顿的雪粒子敲打着国务院远东事务司的玻璃窗,司长威廉·卡斯尔的指尖划过一份刚送来的密报,油墨未干的“缅北”二字在灯光下泛着冷光。密报末尾那句结论像颗钉子,牢牢钉在他的思绪里:“缅北武装对英作战的胜利,为削弱大英帝国东南亚殖民体系提供了天然支点——其工业潜力与战略需求,与美国在亚洲的经济扩张意图高度契合。”
卡斯尔起身走到地图前,手指从华盛顿划向太平洋,最终停在缅甸北部那块模糊的区域。一战后美国虽握着世界一半以上的黄金储备,却在亚洲殖民市场处处碰壁:印度的棉花贸易被英国东印度公司垄断,缅甸的大米出口受英属缅甸政府管控,连中国的通商口岸都被列强划分了势力范围。“是时候找个‘楔子’了。”他对着地图低语,随即拨通了纽约州的电话——那里有个叫乔治·科恩的洋行老板,常年游走在东南亚与美洲之间,最擅长做“见不得光的生意”。
两周后,科恩带着一皮箱“茶叶样品”登上了前往仰光的邮轮。箱子最底层压着两份文件:一份是美国国务院暗中签发的“商业考察授权书”,另一份是楚氏货栈在曼谷分号的联络暗号。当邮轮穿过马六甲海峡时,科恩站在甲板上望着远处的海岸线,心里清楚,这场以“茶叶”为名的旅程,实则是美国撬开英国东南亚殖民体系的第一步。
1922年1月的腊戌还裹着寒意,科恩穿着定制的羊毛西装,在楚氏货栈的后院见到了楚阳。院子里堆着刚从掸邦运来的钨矿石,黑色的矿石在阳光下泛着金属光泽,楚阳随手捡起一块递给他:“科恩先生,缅北没有英国的殖民地那样的黄金,但这东西,应该比黄金更合美国人的胃口。”
科恩掂了掂矿石,指尖划过矿石表面的纹路——他太清楚钨矿的价值了,这种金属是制造坦克装甲与火炮炮管的关键原料,美国军工企业正为原料短缺发愁。“楚先生倒是爽快。”科恩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清单,上面列着“农业机械”“灌溉设备”“纺织机器”等名目,“这些是我能带来的‘货物’,至于价格,我们可以用‘茶叶’和‘矿石’来抵。”
楚阳扫过清单,目光在“农业机械”四个字上顿了顿——他从曼谷的情报渠道早已得知,美国一战后从德国缴获了大批精密机床,正以“报废设备”的名义处理。“科恩先生,我要的‘拖拉机’,得能‘耕地’,也得能‘打铁’。”他指了指院子角落的一台旧机床,“比如,能加工出步枪膛线的那种。”
科恩笑了,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的图纸,展开是德国克虏伯机床的简易结构图:“楚先生要的‘功能’,我都懂。但我们得演一场戏——下周,我的洋行会和楚氏货栈签订‘农业机械采购合同’,100台拖拉机,总价50万美元,用钨矿分三年抵扣。”他顿了顿,压低声音,“设备会先运到马尼拉,再由楚先生的船队从萨尔温江上游的码头接货,那里是英国殖民当局的监管盲区。”
两人的手在昏暗的油灯下握在一起,没有多余的客套。对楚阳而言,美国的设备是楚氏机械厂突破产能瓶颈的关键;对科恩而言,缅北的钨矿是打通美国军工供应链的钥匙——这场基于利益的合作,从一开始就带着心照不宣的默契。
1922年3月,纽约港的码头一片忙碌。200余台德国克虏伯精密机床被拆解成零件,装在印有“农业机械”字样的木箱里,吊上“纽约号”货轮。这些机床曾是德国战时兵工厂的核心设备,《凡尔赛和约》签订后被美军缴获,因“不符合美国工业标准”在仓库里封存了两年。如今,它们被重新喷漆、编号,摇身一变成了“报废的拖拉机零件”。
货轮出发前,科恩的副手悄悄在每台机床的核心部件上刻了微小的“C”字——这是楚氏机械厂的暗号,方便后续组装识别。“记住,到了马尼拉,只和穿蓝色短褂、戴竹帽的人交接。”科恩反复叮嘱船长,“如果遇到英国海关检查,就说这些是要运到菲律宾的灌溉设备,有美国驻马尼拉领事馆的通关文件。”
一个月后,“纽约号”抵达马尼拉港。楚氏货栈的走私船队早已在港外等候——这是一支由10艘小型货船组成的船队,船长都是果敢本地的老水手,熟悉萨尔温江的每一处暗礁与浅滩。夜幕降临时,机床零件被连夜转运到小船上,船队沿着萨尔温江逆流而上,船头挂着“渔汛观测”的旗号,避开了英国殖民当局的巡逻艇。
4月中旬,船队抵达萨尔温江上游的秘密码头。这里隐藏在两座山崖之间,岸边的山洞被改造成临时仓库,楚阳早已派来200名工人与10名德国工程师等候。“先把机床的齿轮和主轴找出来,这些是关键。”德国工程师海因里希指挥着工人,“明天开始组装,注意不要留下任何德国制造的痕迹——把所有标有‘Krupp’的铭牌换掉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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