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36年9月的佤城,边境特有的凛冽寒风卷着山间的碎石,在街道上打着旋。楚阳的车队沿着蜿蜒的山路驶进县城时,最先映入眼帘的,便是城门口那座戒备森严的检查站——两名身着迷彩服的士兵正弯腰仔细检查一辆商旅马车的货物,手里的步枪斜挎在肩上,枪托与地面碰撞出沉稳的声响。
“主任,佤城离中缅边境仅20公里,走私、匪患是常年的难题,这检查站是去年刚设立的,昼夜有人值守。”佤城县长岩峰快步迎上前,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中山装,皮肤被高原的阳光晒得黝黑发亮,眼角的纹路里还沾着些许尘土——这位土生土长的佤族人,从兴南职业学校毕业后便扎根家乡,身上透着一股朴实又干练的劲儿。
楚阳推开车门,寒风瞬间灌进衣领,带着山间草木的清冽。他望着检查站旁悬挂的“兴南边防”木牌,微微点头:“边境安稳是兴南的屏障,这道防线,绝不能松。”
跟着岩峰走进佤城县城,眼前的景象却与边境的紧张氛围截然不同。主街两旁的商铺鳞次栉比,木质的店铺门板上贴着红色的对联,粮店门口堆着鼓鼓的麻袋,农具铺的墙上挂满了锄头、镰刀,甚至还有几家新开的日化店,玻璃橱窗里摆着整齐的肥皂、牙粉,引得不少村民驻足围观。
“以前这县城就只有几家卖盐巴、布匹的小铺子,自从政府鼓励移民来这里开垦,人口多了,生意也跟着火了起来。”岩峰指着一家挂着“兴南肥皂分销点”招牌的店铺,语气里满是自豪,“您看这肥皂,6分钱一块,比用草木灰洗衣服干净十倍,现在家家户户都买得起,上个月光是这家店就卖出去两千多块。”
楚阳走进日化店,店主是个来自广东的移民,见有人进来,连忙热情地招呼:“先生要点啥?咱们这肥皂有茉莉、檀香两种香味,洗衣洗手都好用!”他拿起一块淡黄色的肥皂递给楚阳,“这是仰城日化厂生产的,质量好得很,不少缅甸商人都来批量进货呢!”
从日化店出来,岩峰又带着楚阳往县卫生所走。刚到门口,就听到里面传来孩子的哭声,顺着声音走进诊疗室,只见一名穿白大褂的医生正拿着针管,轻声安抚着怀里的孩子,旁边的护士则熟练地准备着药品。
“主任,这是咱们县卫生所的张医生,去年从兴南国立医学院毕业来的。”岩峰介绍道。张医生抬头看到楚阳,连忙放下针管:“主任,您来了!这孩子是得了急性肠炎,刚给他注射了青霉素,现在已经不烧了。”
他递来一本厚厚的诊疗记录,楚阳翻开一看,上面密密麻麻记着患者的姓名、症状与治疗方案:“上半年接诊2000多人,比去年多了一倍还多。”张医生笑着说,“以前村民生病只能靠草药硬扛,自从卫生所配备了青霉素、磺胺这些药,感冒发烧、外伤感染都能治,大家也愿意来就医了。”
楚阳走到药房,看着货架上整齐摆放的药品,指尖划过贴着“青霉素”标签的药瓶——这些小小的玻璃瓶,正是兴南医疗体系从无到有的见证,也是边境百姓健康的保障。
可当两人走出卫生所,谈及边境安全时,岩峰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,眉头也拧成了疙瘩。“主任,表面上看着安稳,可暗地里的麻烦不少。”他领着楚阳走到县城边缘的哨所,压低声音说,“上个月我们查获了一批鸦片,足足有50公斤,虽然抓了走私犯,可问了半天,也没问出货源在哪儿。这些走私犯太狡猾,专挑深夜从山林里的小路偷渡,很难抓现行。”
他顿了顿,又叹了口气:“还有个难处,佤族的老人大多只会说本民族语言,不会说华文,政府的政策宣传很难传达到基层,有时候明明是为百姓好的事,却因为沟通不畅,让大家产生误会。”
楚阳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,他知道,走私是侵蚀边境安稳的毒瘤,而语言障碍则是阻碍民族融合的鸿沟,这两个问题不解决,佤城的安稳就只是表面功夫。“去边境哨所看看。”他语气坚定地说。
哨所建在县城外的一座山顶上,沿着陡峭的石阶往上走,寒风愈发凛冽。走到哨所门口时,正遇上班长赵刚带着几名士兵巡逻回来,他们的裤脚沾满了泥土,脸上冻得通红,手里的“兴南1式”半自动步枪却依旧握得稳稳的。
“主任!”赵刚看到楚阳,立刻立正敬礼,声音洪亮。“巡逻情况怎么样?”楚阳拍了拍他的肩膀,目光望向远处的中缅界碑——那座石碑矗立在山坳里,在阳光下泛着灰白的光,清晰地划分出两国的边界。
“我们每三天就巡逻一次,主要覆盖主干道,可山林里的小路太多,实在顾不过来。”赵刚的语气带着几分无奈,“上个月查获鸦片的那伙人,就是从一条没人走的老林小路偷渡的。”
楚阳望着界碑另一侧连绵的山林,那里植被茂密,极易隐藏行踪。“只靠明面上的巡逻不够,走私犯钻的就是这个空子。”他沉思片刻,当场对着岩峰与赵刚下令:
这章没有结束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