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2月16日,金陵城的巷战进入了最胶着的状态。日军为了尽快切断守军与下关码头的联系,集中第六师团、第十三师团的主力,向市中心至下关的通道发起猛攻,每一条街道、每一栋房屋都成为了厮杀的战场。与此同时,军民撤离工作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,下关码头灯火通明,船只往来穿梭,成为了这座危城中唯一的希望通道。
清晨六点,日军的炮火率先覆盖了市中心至下关的主要通道。炮弹密集地落在街道上,砖木结构的房屋轰然倒塌,碎瓦与断梁堆积成山,烟尘弥漫,能见度不足十米。日军的步兵在二十余辆九七式坦克掩护下,向通道两侧的守军阵地发起冲锋,他们逐屋争夺,用炸药包炸开房门,用火焰喷射器焚烧守军隐蔽的院落,试图将守军分割包围,逐个歼灭。
驻守通道两侧的是新编二十八军第一师的一个团与收容的友军第87师、第88师残部,总兵力不足三千人。他们化整为零,以连、排为单位,依托街道两旁的房屋、院墙、废墟构建隐蔽火力点,形成交错纵横的防御网。士兵们戴着防毒面具,用半自动步枪、重机枪向日军射击,手榴弹不断投向日军集群,爆炸声震耳欲聋,街道上的积雪被鲜血融化,汇成暗红色的溪流。
“连长,日军坦克突破了中山北路的防线,正向我们这边推进!”一名通讯兵匍匐着爬到第一师某连连长身边,头盔上满是尘土。
“命令反坦克小组,上!”连长咬牙下令。三名士兵拿起炸药包,隐蔽在街角的断墙后,待日军坦克靠近至五十米时,突然跃起,向坦克冲去。日军的机枪火力立刻集中扫射过来,两名士兵瞬间倒下,鲜血飞溅。但剩下的那名士兵依旧义无反顾,他在枪林弹雨中灵活地翻滚、跃进,终于接近了坦克。他拉响炸药包,将其狠狠地贴在坦克履带旁,随后迅速卧倒。“轰”的一声巨响,坦克履带被炸断,车身剧烈摇晃,冒出滚滚浓烟。然而,更多的日军步兵从坦克后方涌来,他们嚎叫着,端着刺刀向守军阵地扑来。连长见状,大喊:“全体上刺刀,跟小鬼子拼了!”士兵们纷纷跳出掩体,与日军展开了惨烈的白刃战。一时间,喊杀声、金属碰撞声交织在一起。在这血与火的战场上,每一个士兵都抱着必死的决心,用自己的血肉之躯,为金陵城的军民撤离争取着宝贵的时间,他们的身影在硝烟中显得无比悲壮。
街道上的战斗异常惨烈,守军与日军展开逐屋争夺。一栋临街的二层小楼成为了核心防御点,第一师的一个排驻守在这里,凭借居高临下的优势,死死守住路口。日军先后发起五次冲锋,均被守军击退,小楼的墙壁被坦克炮打得千疮百孔,却始终未能被攻破。“兄弟们,子弹不多了,省着点用!”排长喊道,他的左臂被弹片划伤,鲜血顺着袖口滴落。
就在这时,日军点燃了小楼旁边的民房,熊熊大火借着寒风向小楼蔓延,浓烟呛得守军剧烈咳嗽。日军趁机发起第六次冲锋,十余名日军士兵爬上小楼的屋顶,与守军展开白刃战。排长挥舞着刺刀,接连刺倒两名日军,却被第三名日军从背后刺穿胸膛。他忍着剧痛,拉响随身携带的手榴弹,与屋顶的日军同归于尽,小楼的火势中,响起了最后一声壮烈的爆炸。
与此同时,下关码头的撤离工作也在紧张进行。第二师第三旅的士兵们组成人墙,组织百姓有序登船,妇女与儿童优先,老人与伤员被士兵们搀扶着走上跳板。兴南仰城军委会派遣的二十余艘舰艇不断往返于江北与下关之间,每艘舰艇都挤满了撤离的百姓,甲板上、船舱里,人们紧紧依偎在一起,眼神中满是对故土的不舍与对未来的茫然。
截至上午十点,总共已有七十余万名百姓撤离南京城,剩余的数万千余名百姓多为行动不便的老人与重伤员,正陆续向码头集结。后勤科科长站在码头的临时指挥点,向楚强汇报:“军长,大部分百姓已撤离,剩余人员预计中午前可全部登船,但日军的炮火已开始覆盖码头周边区域,船只的启航风险越来越大!”
楚强的指挥所里,地图上的红色箭头已逼近下关码头,他果断下令:“命令防空团加强下关码头的防空部署,将剩余的高射炮全部调往码头周边;第一师收缩防线,重点防守码头外围的三条主干道;同时,让医疗营优先转运重伤员,务必在天黑前将所有人员撤离完毕,不得遗漏一人!”
防空团接到命令后,立刻将十门88毫米高射炮与三十八挺双联装高射机枪部署在码头两侧的江堤上,形成密集的防空火力网。上午十一点,日军的六架九六式轰炸机呼啸而至,试图轰炸码头。防空团的高射炮立刻开火,炮弹在敌机周围炸开一朵朵黑色的烟雾,两架轰炸机被直接命中,冒着浓烟坠毁在长江中,其余敌机见状,慌忙掉转方向逃窜。
同一时间,日军第六师团的一部突破了市中心的部分防线,沿中山北路向下关码头方向推进。第一师的士兵们依托街道两旁的房屋,顽强抵抗,用重机枪与迫击炮形成交叉火力,在路口设置路障,将日军的进攻队形死死拦住。“兄弟们,再坚持一小时,乡亲们就能安全撤离了!”第一师师长楚德站在前线阵地,挥舞着佩枪大喊,他的军装已被鲜血染红,那是伤员的血,也是他自己的血——左臂的弹伤还在渗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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