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嘉静静地听着，手指不自觉地握紧了皮箱的把手。楚阳的话，每一句都说到了他的心坎里。这些年，他在南洋经商，看够了欧美殖民者的傲慢——他们把华人当成“会说话的工具”，肆意压榨；也见识了日军的凶残——他们视华人为草芥，随意杀戮。他深知，“弱国无外交”，“弱族无立足之地”。南洋华人要想在乱世中活下去，就必须有自己的武装，有自己的政权。
“楚主任的计划，我完全同意。”陈嘉抬起头，眼中带着坚定的光芒，“但我有两个请求。”
“你说。”楚阳点头。
“第一，希望兴南能尽快向南洋输送武器。”陈嘉的声音有些急切，“日军在槟城的宪兵队已经开始大规模搜捕华人，我们需要武器来保护自己。第二，华国战场打得惨烈，很多百姓流离失所，我们南洋华人商会愿意每年组织一百万华国难民移民南洋，一来可以充实南洋华人的人口，二来也能给这些难民一条活路。但移民需要兴南提供帮助——比如船只、粮食，还有沿途的安全保障。”
楚阳笑了。陈嘉的这两个请求，正好契合了他的布局——输送武器可以快速提升南洋华人武装的实力，而移民则能壮大南洋华人的根基，为将来的自治政府打下人口基础。“这两个请求，我都答应。”楚阳站起身，伸出手，“武器方面，杨金秀会安排统调局的人，从现在开始每月向南洋输送2000支‘兴南1式半自动步枪’、50挺‘兴南2式通用机枪’、20门70毫米步兵炮、10门75毫米山炮、5门105毫米榴弹炮、2门122毫米加农炮，还有枚‘兴南1式手榴弹’，由你的商行秘密运送。移民方面，兴南会出动海军的运输船，伪装成商船，在华国的广州、厦门等地接应难民，沿途由兴南的潜艇护航，确保安全。”
陈嘉也站起身，紧紧握住楚阳的手。他能感受到楚阳手掌的力量，也能感受到这份承诺的分量。“楚主任，南洋华人，不会忘记兴南的帮助。”
“我们是血脉相连的兄弟，不必言谢。”楚阳微微一笑，“现在，我们要做的，就是把计划一步步落实。你回去后，先秘密选拔第一批青年，下个月就可以送来兴南受训。移民的事，我会让杨金秀和你对接，制定详细的路线和保障方案。”
亭子外的雨渐渐停了，一缕阳光穿透云层，洒在石桌上的茶杯上，泛着温暖的光泽。这场持续了两个小时的密谈，没有签订任何书面协议，却在两人的握手之间，定下了南洋华人未来的命运轨迹——一场横跨兴南与南洋的隐秘布局，就此拉开序幕。
1938年3月，仰城陆军军官学校的操场上，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。2000名穿着灰色军装的南洋青年，正顶着烈日进行刺杀训练。他们来自新加坡、槟城、泗水等地，年龄最大的不过二十五岁，最小的只有十七岁，却都有着一双坚定的眼睛——他们中的很多人，家人都死在日军的屠刀下，来兴南受训，就是为了学本事，回去报仇，保护同胞。
“刺！杀！”教官王强的吼声在操场上回荡。他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，左臂的伤疤在阳光下格外显眼——那是淞沪会战中，他为了掩护战友，被日军的子弹击中留下的。王强是兴南国防军的老兵，有着丰富的实战经验，这次被楚阳亲自点名，负责南洋青年的训练。
队列中的林正，咬着牙，手中的步枪向前刺出，动作标准有力。他今年十九岁，是新加坡华人，父亲是槟城的橡胶园主，三个月前被日军以“资助抗日”为由杀害，橡胶园也被烧毁。得知南洋华人商会招募青年去兴南受训，他毫不犹豫地报了名，一路辗转，终于来到了仰城。
“林正，动作再快一点！”王强走到林正面前，用手中的教鞭轻轻敲了敲他的步枪，“在战场上，日军不会给你犹豫的时间，你慢一秒，倒下的就是你，还有你的战友！”
林正深吸一口气，点点头，再次刺出步枪。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，滴在地上，瞬间被晒干。他知道，王强教官说得对——在南洋时，他亲眼看到日军的巡逻队殴打华人，当时他只能躲在角落里，因为他没有武器，没有本事，只能眼睁睁看着同胞受苦。现在，他有机会学本事了，他必须拼尽全力，不能辜负父亲的期望，更不能辜负南洋华人的期盼。
仰城陆军军官学校的训练，远比林正想象的要严格。每天清晨五点，天还没亮，他们就要起床出操，五公里越野跑是家常便饭；上午是基础战术训练，包括刺杀、射击、投弹、隐蔽；下午是理论课，学习地图判读、通讯技巧、战术指挥；晚上还要进行夜战训练，直到深夜才能休息。
射击训练是林正最感兴趣的科目。他手中的“兴南1式半自动步枪”，是兴南自主研发的武器，枪管比美国的M1加兰德短，更适合雨林作战，后坐力也小，非常适合华人青年使用。第一次实弹射击时，林正有些紧张，第一枪打偏了，子弹落在了靶心旁边的土坡上。王强教官没有批评他，而是蹲在他身边，手把手地教他调整呼吸，瞄准目标：“射击时，要屏住呼吸，眼睛盯着靶心，手指轻轻扣动扳机，不要用力过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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